埃德蒙顿华人社区-Edmonton Chin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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讨论帖:埃德蒙顿或者阿尔伯塔本地人对中国留学生和移民的看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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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5 21:5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本帖最后由 Alex-dandan 于 2016-8-25 22:21 编辑
* j# \- r, c/ a$ J! ]1 z/ y. n
8 J& z. `4 K; V9 T' W! x4 T0 G如题,想发个讨论帖,看看大家对此问题的看法和想法。
2 k9 N4 v7 J& T: S1 E$ o! g1 m本人在安省呆过两年,觉得阿尔伯塔人或者埃德蒙顿人对第一代华人或者说,中国留学生和移民相对比较冷漠(这是和安省相比)。这不是种族歧视,好像有点像是地方保护主义。比如,本地人,哪怕是有永久居民身份的人总是比留学生好找工作。我比较难描述那种感觉。比如,本地人会和西人说的话比较多,但是对你或者说很明显看出来你是中国人,说就比较少。未必是不友好,但是又好像有一点点排挤。我室友是德国白人,来这里做研究,我发现本地人更愿意和她说话。我如果什么也不说,他们也不会和我说话。当然,这不是说这里没有对华人好的白人,有些人还是不错的。我曾经看到埃德蒙顿和哈尔滨在1985是姐妹城市,哈尔滨现在都还有一条街叫:埃德蒙顿路,而现在埃德蒙顿的哈尔滨路已经改名为:102 Ave
) [# g( s6 d6 U+ c* [3 j* ^4 L$ k; o! k' z; c
再说一个事,我有个同学读MBA,他为了找工作,非常重视Networking,除了英语还会西班牙语,找个了6个mentor。本地人的mentor,只给他改简历和提供求职的意见,不帮他真正去找一个职位,只有一个有移民经历的mentor经常去推荐他。我于是和他说:还是移民可怜移民。以前在安省一个教会见到很多南美移民,在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,都是他们来帮忙的。现在觉得,还是很想回安省。以前有个朋友和我说,加拿大的确是多种族,可是种族和种族比较难融合。
5 T7 `6 h% ~# J# }! _1 T7 I" e) j  B4 ?8 [- F
相对安省的人来说,也很保守。我曾经看到麦克林有文章说,中国人占用了他们的大学教育资源。
9 n& a6 g4 K8 _9 L3 A( C( |! O菲莎学会(Fraser Institute,上届保守党喉舌社会科学研究机构)认为不管留学生交多少学费,都是少的,他们都是欠加拿大政府和人民的。4 z2 a4 `7 \7 E7 |
欢迎大家留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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补充内容 (2016-8-26 09:21):
1 a( X% e$ `' Y又或许是我们来自专制国家,他们不想和我们这种被专制统治过的人有过多接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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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5 21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语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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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06:49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Lose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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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07:16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 追求完美
lopenwing 发表于 2016-8-26 06:49
2 H5 x% t# Z* y+ q( N  ]) }3 I5 wLoser

1 x6 F& d; [8 U; W2 ^8 C. L这个词用得太广了,简单说一下不严谨,还是说具体一点,谁?为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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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07:27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幇国人的可能是华人,对华人最差的往往也是华人,这类华人有一特点:就是对西人就一哈巴狗,对新来的华人很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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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07:29 | 显示全部楼层
目前是阿省经济状况最不好时期, 失业率8.6%为22年以来最高, 也是全国最高. 不要怪别人冷漠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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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07:59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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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酒当歌 发表于 2016-8-26 07:27% J4 L5 p- l" X5 ]6 W, U; R1 P
幇国人的可能是华人,对华人最差的往往也是华人,这类华人有一特点:就是对西人就一哈巴狗,对新来的华人很 ...

! X) T: b- d) G" Z+ Z  s说得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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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08:05 | 显示全部楼层
JZ9633 发表于 2016-8-26 07:29$ t2 A$ x; |4 Q: `1 ~0 w5 E
目前是阿省经济状况最不好时期, 失业率8.6%为22年以来最高, 也是全国最高. 不要怪别人冷漠.

9 Q7 \; R) p7 y, O# ?% N我以前在安省伦敦,2012年时,阿省经济是全加经济的引擎。伦敦失业率8.5%,也没见伦敦人有多冷漠,该打招呼还是会打招呼。我那时刚来,问路,有路人直接给我一张地图。他们市中心很多都是需要去领救济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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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09:42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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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mentor 推荐工作这种目的本来就不纯。还一次找6个mentor.  APEGA这种大机构正规的mentorship program 都要签协议,不允许提让mentor 介绍工作。 mentor 的作用是给你skill 提升方面的指导,而不是找工作的中介。 别人好心给改简历,最后却被骂不介绍工作。 典型的农夫和蛇的故事。帮助了你,不但不感谢,还背个骂名。难怪当loser这么久,真是活该啊。安省好怎么不去安省,死皮赖脸要来这里。没人强迫你来。呵呵。 极品真是多,开眼了。
理袁律师事务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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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09:42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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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lopenwing 于 2016-8-26 09:46 编辑 & ?, q- I+ c; V0 ?. a  {0 P

) d$ ~' j  W! B$ x" J多从自身找问题,怪环境? 自能自身自灭,自然淘汰。这是规律。楼主现在大学里做千老?年龄多大了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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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09:50 | 显示全部楼层
楼主在UA上的学吧?那个典型叫Lucas Xing吧?你用它的例子来推及全省,逻辑上有失偏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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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11:09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youngguncn 于 2016-8-26 11:25 编辑
$ `; [4 Z; h0 a( `! g6 T* F) C. S0 e9 \1 ]
这么说吧,
9 P& ^2 e( B0 s7 |' n: W3 r7 y: T4 \如果是一个不需要专业技能的工作,我是一定会在自己圈子里招的。
. S, [3 ~& s- V" N( n如果是别的部门有专业性很强的工作,推荐自己圈子里的机会是50/50。$ h& H& ]) t$ Z# q5 z* q5 e9 ~
如果这个职位跟我一起工作,那么在自己圈子找的机会是不会多过三成,
& o+ x1 L  z% a; j如果这个职位还是归我管,那么我几乎100%会在外面找。
9 I, b- C! @1 ~1 |1 D" T! C
; \- ?% R0 ?5 [$ ~+ a( w如果你是个学生,刚毕业,没有任何经验证明你的专业技能,) D/ e0 K. \6 j7 P$ i
三个月的intern,如果我朋友推荐,我肯定优先考虑,如果我认识,反而不一定。
4 G( W) \& }5 v; s( e  n实习之后,帮你推荐没问题,不会更多的involve进去了,) E8 a' o) D' [; k( b2 a
正式的岗,你说的Networking对于我个人来说,说大天就是我有个朋友,知道我有个职位,把你推荐给我,这OK, 你别认识我,你要个人认识我,你就肯定没机会。1 w, I! P1 b+ [
7 n* C$ `" H. w5 h
至于原因,其实你自己都写出来了,而且也不只是你,我见过不少人都这想法,不光华人,很多老外也这想法。认识你了之后,好像帮你是本分是应该,不帮你就是混蛋就不是中国人。这样,一旦给你工作你干不了,怎么炒你?炒了你怕你把我孩子扔井里。: Z; z# l! H/ F& f' J6 F
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,谦谦君子也很多,但是谁也不想去玩概率,炒一个看看是不是得罪小人。9 [% v8 F# p0 E# D" h/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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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11:32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同言同羽 置业良晨
如果从本地人的角度来看,他们把所有外来人口全关进集中营都不为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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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11:48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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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比难民来到加拿大,政府给免费住房住。 难民还骂条件太差,居然没给5星级宾馆!异曲同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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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11:53 | 显示全部楼层
eddiesu 发表于 2016-8-26 09:50/ n' V. M) A& d* b+ ~8 G
楼主在UA上的学吧?那个典型叫Lucas Xing吧?你用它的例子来推及全省,逻辑上有失偏颇
  Y5 B+ P) l0 S+ B7 G2 T
这你也知道,你是UA的老师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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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12:04 | 显示全部楼层
管他西人对华人有什么看法,这里本来就是从印第安人抢来的土地。印第安人和中国商朝贵族同文同种,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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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12:11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同言同羽 置业良晨
chenghu 发表于 2016-8-26 12:04
  |5 U2 s# c$ X8 u( c) M9 n管他西人对华人有什么看法,这里本来就是从印第安人抢来的土地。印第安人和中国商朝贵族同文同种,是中华民 ...
- H7 c2 i5 [# m8 p& v4 J- X$ |8 c% h
还有人跟印第安人攀亲?就是说中国人的野蛮是有基因原因?
大型搬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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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Alex-dandan 于 2016-8-26 12:17 编辑 : V6 ^3 ?( e) e
chenghu 发表于 2016-8-26 12:04+ L1 z6 w7 H3 l$ U
管他西人对华人有什么看法,这里本来就是从印第安人抢来的土地。印第安人和中国商朝贵族同文同种,是中华民 ...
9 l! v4 O$ M3 e/ B4 k

( p- R* p5 k4 @我听说的是:北美印第安人的祖先是蒙古人。现在科学也证实,的确印第安人基因和现在蒙古人的基因差不多。: u% q( o  F) G1 S
而且当时,中国清政府派驻美国大使的时候,他们来找过我们,要变成中国国民,就是认祖归宗。可是当时那位王爷昏庸,没有承认。其实,在政治上,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。这是一个大失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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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8-26 12:18 | 显示全部楼层
标  题: 李硕:周灭商与华夏新生/ n- L; b( U4 Z/ w; S1 a
发信站: BBS 未名空间站 (Wed Jun 29 11:53:18 2016, 美东)
& }  {# _" o7 i0 C# H9 q5 X! M* ^9 |1 b- P; p5 U: R! b
上篇/ g+ R9 x' u9 G
  N; L: J  C! J0 f9 m
文王八卦
! J6 d- }; N- U, T
5 Y- U( p+ X  I8 Z( r  C! u据说周文王在忍痛吃掉了儿子的肉之后,才被商纣释放。这似乎流于野史传说。但在商6 F: h9 `, [" r
人的殷墟遗存和甲骨文献里,这种行为再平常不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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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一千余年,《旧约》中以色列大卫王之世,《封神演义》的传说时代。正当壮年
  R4 \$ e: g1 I的商纣王君临“天下”,统治着亚欧大陆最东端的华北平原。) i2 v; E" ?1 e' r) d/ _* L
# a3 g9 n3 a0 d( k! K8 H" t  T% h
此时的周文王,只是一个远在西陲(今天陕西)的小小部族酋长。好几代人以来,周族5 Q  A9 X2 \) c% m# @
都臣服于商朝。文王周昌已经年过五旬,[1]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十足的老人,且又痴迷
8 X: e. Y! }) `3 R于怪异的八卦占卜,更给这个撮尔小邦笼罩了沉沉暮气。
# [7 i3 G  S6 E5 S3 c$ v* D( F3 X" v/ p' {5 y. p
一支商军突然开到西部,逮捕了周昌,将他押解往商朝都城——朝歌。这是商人一次惯
; ^$ ]: s: M  G& |  I常的惩戒征讨。数百年来,商王对于他征服之下的数百个邦国、部族,都是这样维持统
' S. b  N! U. l, C# p治的。
5 h% V: h9 \0 j, e# B# N) {* a
! W; q: [/ w/ t* g  k# X这次的结果却迥然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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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?, _$ v/ E9 C( o尘封梦魇
8 p$ ~3 R2 P4 Z' L/ A5 l! E8 y8 O2 M" N9 V( |
三千年后的今天,河南安阳殷墟,黄土掩埋着殷商王朝最后的都城:朝歌。2 X2 u& Q1 i$ C+ L6 P
+ X% O/ Y) _8 ~/ H9 ?1 b
一个世纪以来,考古学者在这里发掘出了数量惊人的被残杀的尸骸,一起出土的甲骨文- b, Z& j9 g& k* {% Q
显示,他们死于商人血腥的祭祀典礼。累累骸骨告诉世人:这里掩埋了被忘却的血腥文/ s+ H) g) Z* g. }
明,梦魇般恐怖而悠长的岁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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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殷墟一座宫殿旁边,发掘出一百多座杀人祭祀坑,被杀人骨近六百具。这些尸骨大都
7 y9 {0 r; n$ x' Z' p身、首分离,是砍头之后被乱扔到坑里。两个坑内还埋着十七具惨死的幼童。这座宫殿
) m: Y7 {3 U9 M& u$ K2 G奠基时也伴随着杀人祭祀:所有的柱子下面都夯筑了一具尸骨;大门则建造在十五个人! u& r, v6 D5 B2 _/ |) c8 `
的遗骨之上,其中三人只有头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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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王陵墓区有一座人祭场,比操场大两倍以上,出土近3500具人骨,分别埋在九百多个
& C' m/ _1 s# `! x) z2 [祭祀坑中。尸骸很多身首异处,有些坑中只埋头骨,或者只埋身躯,甚至是在挣扎中被' g. S! C# T; h
掩埋的活人。王陵区之外也有人祭现场。比如后岗一座坑内,埋着73具被杀者的骨骸,5 g4 h; l7 e- \$ s& c
大都是20岁以下的男性青少年,甚至有十多具幼儿的尸骨。商人文化所到之处,如河南/ E. ~3 w5 g& P$ j+ V+ _: H; v" S0 p
偃师、郑州的商代早期遗址,甚至东南到江苏铜山,也都有大型人祭场的遗址。
1 {9 x' A* ]1 T4 E! c0 G4 y3 x, v
- O) M, G: p- o3 q多年的自然变迁和人工已经破坏殷墟遗址,整个商朝共有过多少这样的人祭现场,就无
! G9 I0 j6 w0 A# x( U法确知了。这些遗址时代早晚不同,说明人祭的做法曾延续了很多年。它绝不是某位暴# d0 `; o3 U% z; X( d
君心血来潮的产物,而是一个文明的常态。
1 Q' ]( l/ o; v, ^1 }
9 [7 v; a. E. S! U) b% t- C" q但在被考古学家的铲子揭露之前,中国古史文献从来没有提及商人的这种习俗。! |- q3 I# v; C/ F. f6 W
; s4 B$ }/ B  w& S
文王之子——周武王灭商之后,朝歌城被废弃、掩埋,商人的这种风俗也消散如云烟。; W$ `% N# t. z) `6 \8 J
但周朝人又为什么删除了对那个血腥时代的记忆?这和他们的兴起、灭商、建立周朝又
1 ?# c, |) i; m5 |有什么关系?" w3 }) ]0 @" k4 V; ]6 y" q- [

. y0 b4 n$ M5 Y, Q& c; B3 f甲骨文和考古发掘向我们提出了这些问题。如果尝试解答它,还必须从上古的儒家经书+ H  g6 D+ H8 h! f# D, X3 x% \
、古史文献中,搜罗吉光片羽般珍稀飘渺的信息,将它们和考古材料拼合,还原那湮没
% O9 g$ k- n" W8 }  M三千年的恶梦——不,事实。
8 A( i  B$ V- X* n" _3 N4 l
- J1 \' Q9 k2 E商朝和它的臣虏:羌、周
% M! q5 s& a) u* @; Q$ d: }' c% h. E) A* ^, y" U0 X4 S$ @
商人兴起于东方。他们统治的核心区在今日河南省东北部,属于华夏世界的东方。对于! M  p6 x# A$ Y, x# r# n
西部的异族,商人称之为“羌”,甲骨文这个字形如大角羊头,代表居住在山地、放牧& o9 l& W( E& k: a3 C# H
牛羊为生的人群。这只是一个泛称,“羌”人包含着无数互不统属的松散族邦、部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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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j4 S( e/ b) f5 L9 y商纣王之前二百年,一位商王的王后“妇好”率军征讨西方,把商朝的势力扩张到羌人
2 O+ q- \+ V) h0 \0 H$ g) \地区。那次远征在甲骨文献中的规模最大,全军有一万三千人。和西部蛮族相比,商人5 `5 L$ ?  l( F
有先进的青铜冶炼技术,兵器坚固锋利;他们还有记录语言的独特技术:文字,由此组
$ u" k! O+ c- m4 I7 U建起庞大军事和行政机器,以及高度分工的文明。这都是蛮荒部族无法想象的。+ i2 R7 Z3 S- y& D7 `

2 x' b$ ^. K- p: R0 y; e商人从没有用自己的文化改变蛮夷的想法。他们只想保持军事征服。商王习惯带着军队
# R6 c0 p6 g2 x, R9 J% ]巡游边疆,用武力威慑周边小邦,让他们保持臣服,必要时则进行杀鸡儆猴式的惩戒战! `- p/ e& N: l' P$ z
争。商朝的本土并不比今天的一个河南省大太多。
* F5 R: y6 y) V
2 x; q; P+ C, L" H  z对于“周”这个西方部族,商人有点说不清它的来历,因为它太渺小了。周人史诗讲述
$ D" p7 m' U) t2 v# P了自己的早期历史,也混杂了大量神话。传说周族始祖是一位叫“姜嫄”的女子,她在' v( F- X3 G& F& V$ h
荒野里踩到了巨人的足迹,怀孕生子后稷,繁衍出了周人氏族。商周语言中,姜就是羌
& h& {2 H, I& K, k$ Y, u( Z* k$ k3 A,所以周人也属于广义的羌人,他们形成部族后,才给自己冠以“姬”姓,而把周围其8 \4 _( v. L4 u8 E
他部族称为“姜”姓。这标志着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疏远,可以相互通婚。按照西0 d) q- _: P+ d5 ~5 q
方的风俗,同姓、同族的人不能通婚。* k: V9 z  ?& n2 ~+ t8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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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文王周昌的祖父——古公亶父一代人,才有了比较可靠的记载。周人原来生活在深山% @  {: K: F7 h, p+ F
之中,和野蛮民族(其实就是他们的近亲羌人)没什么区别。古公亶父带着族人迁出深9 }) r2 B1 o5 P4 H1 D! ^, \' i0 }
山,沿着一条小河来到渭河平原的边缘,开始进行农业垦殖,从此脱离野蛮,进入了一
; O5 m6 t! `5 X) p+ D2 \3 a种更“文明”的生活方式。
" Z# r/ n# j- ^+ p
. S3 [9 }- Z/ U8 h这些史诗掺入了周人的自我夸耀,只是部分可靠。从考古发掘看,这个时期关中渭河流
! g! B; S# e! {( U4 ~7 t/ U" p$ S5 _域的文明形态都差不多,各族邦都不过几千或万余人,过着种植谷子、高粱,饲养牛羊; D( z+ M; u& Q, [
的生活。他们最主要的农具是磨制石器,居家使用粗糙的灰陶,上层族长才有一点外地
( s* _$ [$ ~9 N; K/ J+ b输入的奢侈品,比如玉器和铜器。周人并不比羌人邻居们“文明”多少。在商人眼里,9 a5 t7 D- N, r' S, ?) ]. T
他们都同样落后,根本不是值得尊敬的对手。$ _/ S; u! I; |) U" f8 {

$ W' D: i* S/ M7 {古公亶父带给周族的最大变化,是他投靠了强大的商王朝,成为商人在远西地区的统治
7 L3 E# r) I  |5 W7 I代理人。
. `! A, ?- \  x
: a% p+ r2 u6 b3 Z" ]4 E9 g在彼时,周族不过是个万余人的小部族,对统治着数百万人口的庞大商朝有何用处?
+ |* r% Y9 x2 \1 ]* ?) L6 O
0 K, ~+ w- I1 M1 i" A" w. j& N8 p正如殷墟考古发掘所揭示,商人相信,上帝和祖先神灵主宰着人世间的一切祸福,而异
, F$ w+ i% \  q+ i  V. Q% O族人的血肉,则是奉献给上帝和祖先的最好礼物——甲骨文中的“祭”字,就是一只手' V6 r7 q( R, H' Z
拿着肉块奉献于祭台。他们祭祀用人最主要的来源,就是羌人。甲骨文的人祭记载中,
& N7 ~" s+ y: _% T; @$ M4 M) J! K" t羌人占了被杀者的一大半。他们被称作“人牲”。3 K0 S$ B; r" {9 }( N3 J

4 y; C2 ]" a* D) r" D* o4 _9 |亶父带领周族投靠商人之后,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为商朝提供羌族人牲。这是被后来周人5 x. B9 y  u4 b
刻意掩埋、忘却的历史,但出土甲骨文泄露了一点信息。
; g: l/ y' a# o8 |* C5 \$ O& a  u5 g- M# g3 h
周族自己没有文字。甲骨文“周”字是商人所造。商人对杀人献祭有一个专门的动词:
' X: f1 i2 r6 S  r“用”。无数片关于祭祀的甲骨文都记载,商王“用”羌人男女和牛羊奉献神灵。甲骨
+ g& L; j- A9 e" P- G文中的“周”,是“用”和“口”两个字的合写;《说文解字》对“周”字的解释也是$ O% F( s# y! x2 Y3 h
“从用、从口”——在商人看来,“周”族特征,就是缴纳供“用”的人口。【甲骨文
7 ^. y, T: u7 s, h' Z图版:用羌】
) v* |% @8 D  \% m: C
' s6 `0 A  L: b- y5 k6 {' C# a& M商人的“周”字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写法:“用”字的小方格中点满了点。甲骨文这种点
2 T7 C6 F5 _7 z- |% o: g" Z代表鲜血,它来自被杀的人牲,是神明最新鲜的饮食。甲骨文还有专门描绘用鲜血献祭
: w: M& k7 o  |! N的字:一座凸起的祭台上,用点表示的血液正在淋漓滴沥下来。# F- B( H6 C. J1 {8 {: |! W1 B* ~

: Z4 z( e' L- p- l从血缘关系讲,古公亶父和周人的这种行为,是对家乡族人的无耻背叛。靠着捕猎羌人" u' L: W+ {, K5 I9 ^
,周族成了商朝在西方的血腥代理人,也得到了相应的报酬。锋利的铜兵器可以帮助他7 G: G$ \5 ^. P! }0 q6 D4 y% ]
们捕获猎物;商人马拉战车的军事技术,可能也在这个时候输入了周族。
$ i# L+ K' w3 y: X# J/ y8 y
0 o2 j% Z3 A* D% o. j" B亶父以来三代人、近百年时间里,周人都在努力趋附商朝。按照传统婚俗,周族首领应. t$ ]8 q) Q$ M  a& ~8 _
当隔代迎娶姜姓的夫人。[2]亶父的夫人就来自羌人,说明在他当年结婚时还没有背弃) r6 J- O& \! p2 T. w+ @& T1 L
西方盟族。但他的儿子季历、孙子周昌(文王),两代人都是从东方迎娶夫人,这表明% o4 c; G7 M1 ]* h9 L9 B$ h2 m9 @  H" H
了他们投靠商朝的姿态。
1 s$ R/ o/ V5 L1 B& n5 @/ U+ C, f. _  ~0 o9 @
周人宣称这两位夫人都是商人,甚至是商王之女。这只是他们对周边羌人的吹嘘。商人
* m1 X6 }- ^5 a2 @: j& V8 F实行族内婚,严密保护着自己高贵血统的纯洁性,绝对不会将王室之女嫁给远方蛮夷。6 ?  P5 S! Y5 W. o- L5 C
商人的姓是“子”,而季历和周昌的两位夫人,分别姓“任”和“姒”,她们只是来自4 v' q$ R& c& M0 K/ C8 q5 G; _
臣服于商的外围小国而已。不过任、姒两位夫人的母国,还是比周人先进的多。在周人
0 ^) q6 y! Q$ K眼里,她们俨然是从天界下凡的女神一般,后世史诗中充满了对她们的歌颂声,甚至称
; T  `9 K- E1 K% T! k0 g, x她们为“大任”、“大姒”(《诗经·大雅·思齐》、《史记·周本纪》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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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代东方新娘给周族上层带来了巨大变化。丈夫可以不懂妻子家族的语言,但母亲必然
8 d, r; @+ G% Y会全面影响儿子一代。东方文化随她们来到西部,最神秘、“先进”的当属甲骨占卜之3 y, [; D  k3 L
术,它融合文字、占算和沟通鬼神的通灵术于一身,被商人发挥到了极致。其中,对卜
' B* @' c3 s' [骨纹路进行解读和运算的部分属于“八卦”。[3]到文王周昌老年时,开始痴迷于这种
1 o9 `$ ^- H8 D" R2 d; P来自东方的神秘运算技术。由此,周人和古中国的命运开始发生转折。3 @8 M6 i) w* i- E% p) W5 p5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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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王野心:八卦0 F: I& l) i4 z9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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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王周昌年幼时就继承了族长之位。实际上,他的父亲季历很可能早夭而没有当过族长9 g: ~) O5 x( k5 f5 L4 g1 M$ E
。季历的妻子、周昌的母亲大任来自东方,商朝显然支持幼年周昌继任周族之长。他成
5 c6 n5 J0 N2 _1 i& G年后继续从东方迎娶妻子大姒,也是沿袭祖父亶父以来投靠商朝的政策,同时保障自己
  o! J+ k% K9 j6 d( W; a的权威。[4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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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V9 Z1 N) K* `掌握甲骨占卜和八卦推算技术的,都是巫师家族,他们世代传承此职,将其作为家传绝
; k- z; G( T% }5 \# S! g技秘不示人。后世人传说,周文王在被商纣囚禁期间,将八卦推衍为六十四卦,这种说
- ~% x3 |# h6 I% `3 E法也许有一定来历,但周昌接触和演算八卦的开端肯定更早。可以想象,当老年周昌对
  ], L% w" a. Y7 M3 w! A“八卦”发生兴趣后,肯定对占卜师软硬兼施,采用了各种手段,终于迫使他们交待出' ^5 C' F% N. \6 E, t9 \
了卦象运算原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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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、周时代,偶或有沉迷占卜之术的上层人士,但老年周昌的惊人之举,就是从中获得) n4 F( P  j! t+ E& p& i
了背叛商朝、取而代之的启示。这显然远远超出了作为商人臣属的本分,而且背离了自% z0 }# c9 C( Z( q" h
祖父亶父以来的立国之本。  }% f  _' _: k& g+ N

7 y' K: [0 a1 H周昌究竟是如何推衍、论证的,现在已经不得而知。但现存《周易》中的《彖辞》部分
  T' y% x  y7 g7 W& @,据说就是文王周昌所作,其中有些语言确实显露出不臣之心,比如“宜建侯”、“履
1 k3 I' V8 o4 X' s$ q0 E帝位”、“建侯行师”这类语言,已经明显超出了臣子本分,充满反逆杀机(屯、履、7 O9 x$ V" ~' A( u" f5 o. n5 t
豫卦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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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O0 B+ i- B- j& o# B6 g1 {; h3 }多个卦的《彖辞》都显示,“东北丧朋、西南得朋”。东北方不利而机会在西南。商人* r& U2 v# W% |; E$ O- V9 L9 a0 z( U  O
统治中心河北,正是周人的东北方,这无疑预示着和商王决裂之机已到,需要联络西部6 X0 C0 s+ t/ D( s: _2 v
羌人、甚至西南方深山的各族为同盟军。而后来武王灭商时,西南民族蜀、髳、微等确
: j' O& F8 N3 o7 {# d实参战(坤、蹇、解卦);文王《彖辞》中出现最多的,是“利涉大川”一词——从关
7 k7 m& E5 n$ I- `0 C! R4 v中到商都朝歌,必须渡过黄河,习惯山居的周人不习水性,这显然是老年周昌最关心的; I& }, g3 \6 P, I# q
问题(需、讼、同人、蛊、大畜、益、鼎、涣、中孚等卦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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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溺在卦象演算中的周昌忽视了一点:他求教的占卜师来自商人控制的东方,他们和故. j% g4 z$ G* n% P
乡的同行有密切联系。周人老族长的不臣之心,完全有可能通过占卜师的通信网传向朝/ ?6 n% o$ ]  \0 I) Q, M
歌,而商朝首席祭司又是商王的心腹。于是,商朝军队带走了老周昌。- b1 s- g: N6 a

& W2 T: a' r! P% L" F$ {《史记》等文献完全没说这是一场战事。也许商军像以往征收羌族人牲一样来到周族," E4 k5 J# S7 M2 ?3 M; N
顺便带走了周昌。从当时的实力对比看,老周昌的造反念头实为异想天开。所有周族人% f4 T9 i) E5 j/ h! r- G2 ~
,包括他的儿子们——后来的武王发、周公旦等等,显然都被这个想法吓坏了。商人军/ }* r& |3 T/ H) _' V* t
队执法般轻而易举地带走周昌,足以说明周人被震慑之深:他们根本没有追随首领、对. E, @* A# I: x0 v8 i- k4 m
抗商人的实力和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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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{. C5 {: v6 \5 f! _! v& I8 O" _周昌被捉走,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了儿子们。夫人大姒为周昌生了好几个儿子,长子伯
( C9 o) l# H; U% R7 d邑考,次子周发、周旦此时已经成年。他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去朝歌向商纣王求情,祈
9 V/ q5 u9 c- V" w- _& m) a. B2 k求他宽恕周昌因老迈糊涂而产生的妄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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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史记》记载,几个从商朝叛逃到周的臣子(闳夭、散宜生等),带着礼物到商都祈求" i& A! y1 m2 ?# h, O' u
纣王。这显然不是全部实情:见到叛臣只会增加商纣王的愤怒,何况此时周族也难以吸) M3 p' j! U2 O; X( `" Y' {1 T* X
引到商朝的投诚者。商纣是异常聪明的人,“知足以距谏,言足以饰非”,周昌的儿子" h2 w+ Y6 \" d: k8 o# k
们不出面,他肯定不会宽恕周人(《史记·殷本纪》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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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王诸子这次去朝歌的屈辱经历,只是在他们灭商、夺取天下之后,才被隐讳了起来。$ f2 X2 ?2 @0 z3 e$ G" J9 V, F" n
事实上,他们在朝歌经历的远不止是委屈羞辱,更是如梦魇一般的血腥惨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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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邑商:朝歌鬼神世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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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史的零星记载说,周昌长子伯邑考到朝歌之后,被商纣王处死且做成了肉酱。周昌在( ?1 ^# y# s4 j8 i" W
忍痛吃掉了儿子的肉之后,才获得释放(皇甫谧《帝王世纪》)。这确实显得过于荒唐  S" [. j/ b2 K! F; M0 m
,似乎只能流于野史。但有了今天殷墟的考古发现和甲骨文献,我们才知道,这种行为% }5 B: a- C+ I) Q8 K  D* ?
对于商人再也正常不过。; t. j7 U+ [" }$ b

8 n& ~/ D% r) A+ t, Q- }以往数十年里,周人一直在向商朝提供羌人俘虏。对于这些人在朝歌的命运,周人可能
2 h# ^( w8 I% F9 @2 A) @2 d有一些模糊的了解,却不会有太具体的观感,因为西部并没有商人的人牲祭祀场。只有5 O# l) S/ }# e
在老周昌和儿子们相继到达朝歌之后,才亲眼目睹了那些经自己之手送给商人的俘虏的2 ]4 |- a1 Z  Q, q1 m* n. g  U' }
下场。6 Q+ x7 Y1 X8 M* Z# a$ z

6 g* Y7 [3 O5 s. R8 G( v按照甲骨文记载,商人用活人献祭的方法有很多种。比较常见的是“卯”祭,这个字是
" c: O/ Q+ f$ I/ v" p人或牲畜被掏空内脏之后、对半剖开悬挂的形状,如同今天屠宰流水线上悬挂的猪羊。
# K0 e7 a  S6 m8 J. @% z$ T事实上,羌人俘虏也确实常和牛、羊一起被杀死“卯”祭。【图版,甲骨文“卯羌及牛* q' O& P% c, g7 k5 c8 J
”】0 U3 D% q  ?4 p4 `8 a, l& e: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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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献祭方式包括奉献人牲的内脏、鲜血、头颅。加工人牲方法有烧烤、滚汤炖烂、风
9 |9 B7 @2 e. O0 p% I" c% H干成腊肉等等,都有专门的甲骨文字。这都是加工食物的方法,因为他们就是奉献给神$ g( w, s( U1 ?5 J, j
灵的饮食。按照习俗,神明享用祭品时也施加了祝福,所以典礼结束之后,献祭者将分
4 }: u/ |# Y0 ]% {: W) ^; T4 Q享祭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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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自然会得出一个惊悚的推论:商人,特别是上层商人,很有可能是食人族。但这并非
9 F* R% f# i, t+ ]只有考古证据。历史文献中除了伯邑考被做成肉酱;另一位对纣王有异心的小国君“鬼
& @' y% \- _; z* F' C侯”也被做成了肉干,分赐给其他邦君为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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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商人观念,异族的酋长、贵人是最高级的人牲,他们给这种酋长叫“方伯”,再多的
% i6 [1 n: j) _3 C$ @2 H7 Z普通人牲也抵不上一位方伯。周昌或者他的继承人,正是商人眼里的一位“羌方伯”。/ [  i; b$ G5 Q9 h+ f* q3 S" I

) _& n) u' _4 K但这次被“用”的为什么是伯邑考,而不是他的弟弟武王发、周公旦,或者惹出这场风
, W+ \( M0 p# ^7 c% h波的老周昌自己?% p  M! d0 ^; g5 A2 ~6 F3 ^6 E
, \2 o3 f4 o9 V8 V3 M' w4 T8 B! C
在犹太《旧约》里的上古时代,上帝最喜欢接受长子作为祭礼。商人未必有这种礼俗,
1 F. s: r  B* d0 o3 _) \" }但他们确实喜欢用青壮年男子或儿童献祭,极少用老年人(对某些特定的神则用青年女
6 t1 k$ c8 D0 l6 y9 g$ {子)。而且,商人习惯用占卜选择祭品,他们应当对伯邑考、周发、周旦等兄弟进行了  M) L# N0 e/ H! @6 \" {
认真考察和占算,来确定谁最适合做成肉酱。毕竟,用来祭祀的牛、羊事先也要认真检
5 H, _' Z/ |! v) T1 g# C查,看它们的毛色、肥瘦,以及有没有疤痕、暗病,这种记载在《春秋》中屡见不鲜。
  y( ^! ]0 ]- [( n% O/ \4 C% R4 ]& m. x老周昌的儿子们如何经历过这一关,他们的感受如何?旁人将永远无法得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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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如何,老周昌重获自由。而且,他和儿子们还有了意外收获。, J# w1 B( ~3 w; g+ x  T7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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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,商纣王对他们的悔过非常满意,尤其是周昌吃下自己儿子肉的表现。这大概象征
% q7 X$ w2 T7 R! P$ k. G+ n( g了他衷心归化于商人文明世界的姿态。纣王授予周昌“西伯”身份,让他代表商朝管理
/ F4 u8 N: n# |; ~( `: y更大范围的西方事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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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,在这次朝歌之旅中,周昌父子获得了面对面观察商人高层的机会。除了那些足以3 |) W+ w* ?# V- H- H5 n" w1 `
让人疯狂的血腥祭祀,他们还发现,商朝远不是他们在西陲时想象的“天邑商”——如
( c: c$ E: B0 O' F同仙界般悬浮在天空的神圣都市。这里虽然富丽堂皇,但所有的人,从商纣王到他的兄; y) |% J- ~7 z: e6 h
弟子女亲人,都和周人一样普通,没有任何神圣之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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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关键的是,商人世界并非一个团结的整体。和任何一位族长、首领一样(甚至更加严
, F; T3 i% c& {0 B. K; R重),纣王身边充斥着心怀不满的兄弟和宗族成员,他的儿子们为争夺继承权明争暗斗
( T8 Z/ t0 v! L, [6 t。闳夭、散宜生等向周人暗送秋波的商朝臣子,应当是在这时和周昌父子们建立联系的& Q# p' r0 X, E6 c. y# d: x1 B
。周武王灭商之后扶植的傀儡、商纣之子武庚,此时肯定也对周人进行了试探拉拢,更
" l+ B  L8 o0 {. A! Y不用说商纣那些早已心怀不满的叔伯兄弟们,比如稍后被处死的比干。在这些人看来,
) B/ P  _; e2 p- @0 \# F周族人和他们那些西方亲属羌人部族,也许是可以利用的潜在力量。如果商纣王一意孤* d, y! \4 V3 _6 S
行、不尊重这些贵族的利益,就有必要联络异族,里应外合发动政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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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纣王和他身边的觊觎者们,都没有想到扶植周族可能带来的危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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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Z! t8 a; X7 \9 F- Z( [商人称霸中原已长达六百年,从没有外来威胁可以动摇它的统治。而且,商人一致认为
- ?# t* p$ R& N* z,天界的上帝、诸神主宰着人间一切祸福命运。已经死去的历代商王、贵族,也都进入' ~4 R) P3 \* F6 ~0 t3 T  m' ~
天界成为神灵,拥有大小不一的神力。那些神灵非常“现实”,只保佑向他们献祭的人
$ C( K! a  g- ?1 \+ d。奉献的人牲、牛羊越多,诸神就越高兴,会保证献祭者享受人间的一切。, b4 |" H' ]- B% Q9 O( C" r/ Z+ {

7 Z  J7 n- N6 b4 H商王最重要的工作,就是向天地、山川、祖先之神不停献祭,祭祀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8 @2 a' D' ]8 y+ n9 t2 B
,如同营养师的菜单。在甲骨文记载中,商王会一次宰杀、奉献三千名人牲,以及一千% R. c& X1 l/ Q0 x) _7 C1 t) i
头牛。能够保存到现在的甲骨文只是九牛一毛,这肯定不是商人规模最大的祭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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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商王垄断了向诸神祭祀的权力,也就独享了诸神的福佑,理所当然要征服、统治大! U3 R+ c$ \  _4 T9 a  o0 u
地上的所有民族。当然,这也是为了给诸神提供更多的祭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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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z& E& z3 a' k  l在这种思维方式下,商人自然成为了一个以纵欲著称的民族。向神明献祭的人和民族就
9 S% s& q' M. q5 ^  Q可得到天佑,于是不必顾及什么道德戒律,更不必担心未来的忧患。《史记》记载了纣
+ y  H  @$ Q3 M- z; d9 }5 \王建造酒池肉林、男女裸体集体淫乱等种种荒唐行为。其实,这和他敲骨看髓的故事一
) r0 G# g& u7 S/ E样,都是将整个商族的丑恶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。种种酷刑、血腥的杀祭,都是商人集* G$ Z* J! l1 H7 g+ A# @4 e* ]
体而非纣王一人的娱乐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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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还从上到下沉溺在酗酒恶习之中,终日少有清醒的人。纣王在位以来,来自西方的
. U5 w9 z' i, c# r* n/ S人牲数量在减少,但作为酿酒原料的粮食在不断增加(周昌怠工以后,纣王正试图在东5 r! d$ N) R& n/ _* ?1 Q9 \7 R
南方开辟新的人牲来源)。/ p# y5 S: L1 ]4 [, u&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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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王之下的贵族们死后成为小神,但他们也必须保佑后世商王,不能只顾及自己的子孙
, ]' j5 j1 z; F. P, @。在纣王之前二百多年,商王盘庚刚刚把都城迁到朝歌,他身边的贵族们大都不满。盘4 g) O/ l4 i% f& L6 q
庚将他们召集起来训话,公然威胁说:不要以为你们死去的祖先会帮助你们,因为他们
' F. S& v/ q8 ~9 C$ Z" h都在我先王的身边,跟着享受了我奉献的祭品,所以会优先保佑我盘庚,不会纵容你们  X+ h: x" F7 _! l! f6 ]
![5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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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g$ e0 E- z% u兹予大享于先王,尔祖其从与享之。作福作灾,予亦不敢动用非德。予告汝于难,若射7 f5 B9 d% C! }5 n/ \7 S4 Z! @
之有志!0 I% {" d6 `  T& v) e6 n) a

) w2 S% W7 z+ G9 O1 ?) v3 y据说商人早期是经营畜牧和商业的民族,所以他们把被统治的人视同牲畜,并且用生意. e1 x& s# g  j& H# i
人的思维和诸神打交道(《山海经·大荒东经》,《世本·作篇》)。商纣王觉得天下: p. H1 }0 t5 Y) ]: c% {! v
是他一人的产业,其他商人贵族也认为王位只能在商人内部传承。周人只是他们的工具
1 f! @3 [* S; ^8 y0 R  N4 j& O/ W而已,永远没有爬到主人位子上的可能。: a& q3 V! I: m%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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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公阴谋
/ F% b0 n" W+ a; x& C
. G: Y" @" Z! s9 }1 H在周昌父子们周旋活动于朝歌时,他们也许还遇见了一位后来共同参与改写历史的人物
( ~( J' v+ e9 Y) _& g8 ?& {) f6 z3 V,就是太公吕尚——后世所谓的“姜太公”。他族姓为姜,属于周人的传统盟族,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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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i9 s& P& c0 U* C《史记》说太公吕尚是“东海上人”,在渭水边垂钓遇到文王而被重用。这种叙事模式
" k, G* ~1 Q' }" X/ I来自《战国策》的说客故事,不足采信。更晚的野史小说《封神演义》,则有姜太公曾& w9 L& T$ G- ]: J; O( d7 C" _1 @
在朝歌城里卖面粉、当屠户的故事。在商周之际,世袭阶级身份是不可能改变的,根本
4 ?" ~; O& \/ w4 F" n6 f不会有出身平民的暴发户。太公必然出自羌人中的吕氏部族,是一位典型“羌方伯”之; |6 V: ]* W# j! P' V( y: L: j  B
子。3 {7 \, P; J6 ^(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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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并不排除太公曾有在朝歌生活的经历。《史记》中记载确凿的,是姜太公在后来周
( l5 P1 `/ ^5 C+ N人的灭商事业里作用巨大,特别是提供了许多阴谋秘计,“其事多兵权与奇计,故后世
$ f7 g; e* D3 }. H之言兵及周之阴权,皆宗太公为本谋。”这种阴谋算计,和羌人、周人在西陲山地的简7 M9 J* F6 \8 a- b8 t  i' l* B
单淳朴生活格格不入。只有“文明”世界才能塑造出如此阴沉工于心计的人。( ]% Z; ]; D3 [) o7 b) y/ W0 j!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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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,出身羌人上层的太公吕尚,为何有着如此复杂难以捉摸的经历,并最终和周人走% o( K6 X! [; T+ I* z) a
到了一起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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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H0 M& s/ g) U- I* W结合周人以往为商朝所作的工作,可以推测,太公作为羌人吕氏部族的首领之子,可能" C  l% M& J9 E7 @4 l
是被周人俘获或者诱捕,然后作为人牲送到了朝歌。那时的太公和文王都还年轻。但某" `' |8 _9 {  @! J( \
些变故使他侥幸保住了性命(比如占卜结果并不适合作祭品等),便在朝歌城内作为一+ j' J0 L" I, D/ r
名贱民生活下来,直到见到了被押解来的老周昌和追随而来的儿子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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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的话,老年太公和周昌在朝歌城内的再次会面,一定极富戏剧性,特别是在老周昌
, i6 P1 p  H/ Y- g* C8 J4 V父子们经历了作为“羌方伯”的种种遭遇、伯邑考被“用”之后。这次相见的细节已混
0 t1 f5 i$ Z4 V/ C: M/ Q' w淆在种种传说中无法复原,但结局很清晰:这些有着同样惨痛经历的人达成共识,太公. D/ n4 y- W5 s) L2 D8 @, A4 i8 z  F
谅解了周族人以往的暴行,认可了老周昌的灭商梦想——虽然动机来自他未必理解的八
- v! U9 J- O; t卦推算。他悄悄和周昌父子们一起回到了西部,共同投身到灭商大业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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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着在朝歌的惊悚、悲哀、新知和收获,老周昌和剩余的儿子们回到了故乡。他们离开; _4 r  F* m& V3 R
时只有忧虑绝望,归来时却已经团结一致,带领全族投入了这桩豪赌事业:翦商。这个
- s2 y$ z# R$ u事业已经裹挟了包括周人在内、从东方商都到西部远山的各种政治势力,一旦开启就不
( D! w% Y6 h5 J& b$ i2 [& k可能中止,如同置身深山峡谷中的漂流之舟,或者苦撑到辽阔富饶的新家园,或者在激
6 L1 Y+ ?% A* Y& Z) a5 c: g流乱石中撞得粉身碎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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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i  Y0 |2 N% }! K5 T) T  B- m这桩事业中,新加盟的太公吕尚为周人提供了极大帮助。司马迁《史记》记载,太公给
, K. x; `* ]6 p* g文王周昌、武王周发父子策划的,都是阴谋诡计、密室之谋,大多没有记载下来。但他! `/ c! ]" O, K8 ?
能给周人的教益不止于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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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周人、羌人相比,商人的文明更加发达,分工专业化程度和生产效率更高。以太公可/ E$ N5 F3 }' ]- W
能在朝歌城内从事过的屠宰业为例(倒不仅是来自《封神演义》的戏说,在很多早期文
& {0 F7 @4 t4 w6 n" H  V明中,屠夫职业确实与贱民身份密切相关),商都的这个产业早已脱离了小作坊经营阶+ N6 W" j" k) P2 _9 u: Q  b( U
段。屠宰完的人牲肉、骨利用很充分,不同部位、器官被分拣归类,进入下一轮生产环3 z% T  I/ O; w7 ~# \/ D! \
节。在1930年代发掘的殷墟手工工场区内,有专门加工人腿骨的作坊,经过初步拣选的- H# H1 p% K: c- Q. p) a( X4 p* Q; N
成年人腿骨被捆扎在一起,等待下一步精细加工,可能是制作束头发的骨簪。在其他的
3 j  D$ j4 s0 y$ i% [+ l商代作坊区中,还有专门用人头盖骨制作碗的遗迹。周人不会这样利用人骨,但这种分9 ]1 w- _8 `; o+ A$ p- ]
工、专门化的生产方式,则是太公能够带来的真正进步。. k  I8 `' F# R: O8 y$ K

2 A& d0 w  Z% a" Q此外,年轻的周发(武王)还娶了太公的女儿,周公旦可能也娶了另一位姊妹。由此,- D) K& k2 i! T5 w9 V6 a- f- b+ N
周人重续了和羌人的世代婚姻,两个亲缘部族终于在灭商大业之下团结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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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f- B7 i% j! p% w; G* ~  h下篇3 f5 J& V$ M. p

. h5 t' ^; g) |# z9 ^1 r, J; k周公解梦( W# I9 v( q) I#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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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歌城的经历、长兄的惨死,显然给武王造成了无法愈合的精神创伤。他的后半生都无  d! F1 u; ?. j5 X, W- N
法摆脱失眠和噩梦的困扰。5 R3 P: x+ C1 g; s/ b) o#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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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命维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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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v. p$ q5 R( x9 K从朝歌返回之后,老周昌对翦商事业非常乐观。他的创意终于得到了儿子和族人的响应
5 |8 t" V5 T5 ?: x$ R/ E,他们看到了商人内部的裂痕,还获得了太公为代表的羌人同盟军。再加上卦象显示的6 g7 k2 u; {; v6 ]8 q
各种预兆——目前族人们还不懂如此高深的玄机,但他们早晚会为之折服——翦商大业
# e1 v: W2 |) Z: X4 ^) D! k! t6 H3 T注定前途光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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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昌甚至按照朝歌的排场给自己加了王位。从此,他才成了和商纣王平等的王、历史上
$ a; ]) M4 j( G1 k的“周文王”。当然,这只是在周人的小范围内,悄悄瞒着商纣王的耳目。5 k) e) A, C/ R4 c$ \5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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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朝歌回来之后,文王的身体还算康健,记忆力却迅速下降。后来周人史诗说他“不知
9 r1 G* W# |$ |5 Y不识,顺帝之则”,其实是典型的老年痴呆症状(《诗经·大雅·文王》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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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C6 l/ @" Q/ j这些已经不重要,因为他有限的时间和智力,都已投入了将八卦演算为六十四卦的工作9 I# ?2 [2 E2 R1 f/ h
,这也许是他解除丧子之痛的唯一方式。后世卦师们的衣食之源——《周易》由此产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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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i  m; J9 b0 p, T* Q' w& j但这对于翦商事业没有任何助益,具体工作都由儿子们进行。除了丧命商都的伯邑考,
5 ?5 M) y2 K9 G( o现在成年的只有周发和周旦。对于老周昌一意孤行开创的这桩事业,他们依旧视为畏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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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庞大、发达的商王朝相比,周族力量毕竟太弱小了。周旦(周公)性情柔弱,从不敢9 l8 I6 p8 C' D, a) m
质疑父亲的决策,但也无法胜任太多建设性工作。周发则努力担负起这桩事业,这应当
" W5 ]% [6 y3 Z1 U) m$ u是他被文王指定为继承人的重要原因。/ Q9 j0 B0 v5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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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昌父子的翦商事业,已经被古代经学家、现代历史学者讲述过无数遍。他们举族迁往
; v/ ]% }3 \* S& z5 F& R4 b4 [更适合农业种植的平原地区,借着商纣王授予的“西伯”头衔,拉拢、团结周边羌人等
- v, M+ d  u3 j部族,对不愿服从的部族、方国则进行武力征服。. [- R- D( [" f: A' X5 a7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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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人扩张非常迅速,他们的势力甚至开始伸展到关中之外。被征服者提供了衣食资财,) z+ C+ E. k- g; k
使周族男子得以从生计劳碌中解脱出来,组建全民皆兵的武装。周人传统的氏族、家支
% h/ y  H3 Z2 f- }. G9 N0 ^都被打散,青壮年在军事单位中重新编组。. `# g, G$ D5 ~: N1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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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扩张过程中,周人还创立了“大学”,也叫辟雍或明堂。这个最早的大学的事业,不
7 t* G4 r, n: m4 p2 S是学习研究文化,而是对所有周人男子进行军事训练,最基本的必修课是射箭,最先进
( f8 u; t  |; }! p  t9 I  l、难度最高的则是驾驶战车作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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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经典文献的描述中,辟雍是一座环水的高大建筑,其实就是护城河环绕的武装堡垒。
8 Y; W: B* I' E% S) I" _8 A/ d周王和儿子们都居住在堡垒中。这座辟雍成为周人征服南北西东的力量之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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镐京辟雍,自西自东,自南自北,无思不服。皇王烝哉!# q$ o$ ?8 |. T- S- f# u" E: K

2 }$ s$ }, x. \* N9 r——《诗经·大雅·文王有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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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朝歌返回之后,文王周昌又活了九年。他去世后,周发即位自称武王,但仍然继续文0 i8 d. \  h4 r  i8 V7 u
王的纪年。按照他的解释,父亲的在天之灵依旧指导着翦商大业。+ |' B- f& k. k0 Z

; U0 p1 x  B* h' S- ?, c. {/ U  I( T周公解梦, \# v2 g9 Z& f& i7 E*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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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武王周发始终生活在恐惧和焦虑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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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m) ~- S0 [& }朝歌城的经历,特别是长兄伯邑考的惨死,给他造成了无法愈合的精神创伤。再加上翦
2 y* l+ ?4 U+ X( S商事业的压力,担心失败的恐惧,使他的后半生都无法逃脱失眠和噩梦的困扰。* S5 X5 w( A7 h" R+ R6 A.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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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逸周书》中以多个以“寤”为题的篇章,都记载了武王的恶梦之痛(《寤儆》《和寤. q9 V6 S8 x# s: F  `
》《武寤》《武儆》)。他常常辗转终夜无法入眠,黎明时分恍然睡去,却又梦到翦商
; o! y8 u( ~( B' [! t" H! \* g. R之谋泄露、商纣王震怒,联络好的盟友们都不敢反抗,整个周族旋即遭受灭顶之灾:9 x1 w' F/ A& E7 C% ^2 W: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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呜呼,谋泄哉!今朕寤,有商惊予。欲与无□,则欲攻无庸,以王不足,戒乃不兴,忧0 N! v8 y% P: W( o( ?
其深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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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b5 K: {. y$ ~1 g——《逸周书·寤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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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o! z5 D* S% K1 M  D0 E每次他从恐惧中醒来,都要派身边的小臣去请弟弟周公,向他讲述梦里的惨状,以及对
/ _# O! `1 c( }' U9 ^9 M' |6 v谋商事业能否成功的忧虑。商王家族世代向上帝献祭,他们肯定能得到上天的保佑,试/ U+ y; ~4 Q$ {: e) {
图翦商是否是逆天悖伦之举?; [8 @; c3 [7 f; }+ \! D#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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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这种恶梦,周公也只能尝试用梦来缓解。他宽慰说,他们的母亲大姒曾梦到商都朝
. I! x2 `6 G2 |歌生满了荆棘,这就是上天降下的商人将亡之兆。虽然上帝享受了历代商王的祭祀奉献7 P6 n% R4 v! X# p) r6 R
,但他不应该因为这种小小的实惠而偏袒商王。5 m/ w$ ~/ p* M" }-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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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使自己的解释圆满,周公一次次进行发挥和阐释:王的使命,应当是使天下所有的  U/ m$ f# t5 t. v
人生活在和平、公正之中,这就是所谓“德”。上帝应该只保佑有“德”之人,替换掉! h+ ~* y; M; `/ X) z0 @( r
没有“德”的君王或王朝,以有德之人代替之。只要武王努力修“德”,就一定能在上
, L8 U3 ?3 R' h) J5 a* ?帝福佑之下战胜商王(《太平御览》引《周书·程寤》,《逸周书·大开武、小开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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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e8 k; |2 G/ P, ?* ^武王从未能真心信服这种解释,恶梦一直陪伴他到成功灭商以至去世。如果真有那位全
1 M9 E- Y( U& J  r" o知全能的上帝,长兄伯邑考为什么还会惨死在朝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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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p! l! E4 r6 \他宁可相信实力决定一切。只有在战场上彻底消灭商朝军队,周人才能从恐惧中解脱出  M( M" j- z+ B
来。所以武王真正信赖重用的是岳父太公。每天晚上,他都在和岳父密谋富国强兵的种/ ~& N) R% M1 Y+ ]
种方案,拉拢周边小邦、分化商人高层的种种策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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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b, }9 w1 `/ z1 Y但密谋结束之后,他依旧会辗转反复无法入眠,朝歌人祭场的一幕幕在眼前挥之不去,! J9 H/ G$ g; E# U
惨死兄长的魂灵随时会降临他的卧室。每次从恶梦中挣扎而醒时,窗外已开始泛白,弟& Q2 z0 [9 @1 h% [- x
弟周公正守候在榻边。% q% j& ~9 ~) Z0 i& M" e& V

  E- d# O7 ~" x0 R! T周公名“旦”,字形是半轮太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,意为清晨。他确实是武王在每个恶' g4 |' w0 q+ G/ O
梦之晨看到的第一个人。武王的侍卫亲随——“小子御”早已习惯,看到他失眠和恶梦
( a4 |. S) q3 E- C! t,不待指令也会向周公求助。# T: a" L  Z) B  r7 j

/ A& Z8 W) M2 Z于是,武王在周公的宽慰鼓励中稍稍振作,开始新一天的工作。史书没有记载,周公自; t) R. x% ]3 I7 u: q, T+ S9 m) w
己是否逃脱了噩梦的纠缠,以及他自己是否相信那些关于“德”的说教。但每个黎明前
& b' ^; z! t6 b被兄长召唤的时刻,他都从容清醒如白日。周公显然已认真考虑过自己的定位:他无力7 l2 N: r) i4 U& j, B- `
承担父亲开启的正义而疯狂的事业,也无法给死去的长兄报仇。但这个使命和它带来的
* K8 Q8 K. v  Q$ {0 [7 V压力,注定要由他们兄弟二人一起承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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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对“德”的阐释,只是作为普通人的美好愿望:他们不想无故被杀或者杀人,只渴望
3 \( K- q  _: B4 l' y生活在一位圣明君王统治下的安定中。但和所有普通人不一样的,是他的兄长周发必须
. d; F7 E$ f: _1 a成为那位有“德“君王。不然整个周族将死无葬身之地。* b# n- q/ |& x; b( n) b  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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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武王的使命是成为帝王、翦商和建设人间秩序,那么他周公旦的使命,就是做这
! `! ^& ?* j& H. d. F6 K$ V位帝王的心理辅导师,塑造和维护他的伟人形象,如此便于愿足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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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K7 T0 L8 M  ^8 [: Q; }牧野鹰扬5 `8 b6 t, c3 a' E( _&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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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王死去两年之后,武王终于集结兵力,发动了对商朝的进攻。2 j9 b. Y3 d3 M& _$ Y( |'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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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当他们到达黄河边后,忽然又停止进军,班师撤退。第一次出征草草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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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人和盟友都不理解武王的想法。其实,武王曾多次和太公、周公秘密讨论:以周人现- j$ r2 ~1 o, D( a( W
有的兵力,完全无法对抗商军,要征集更多的部族做同盟军,则势必泄露翦商之谋,这
$ M( e+ S- A" {2 Q显然是一个两难的处境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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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z' Q) j9 h: _- a“余夙夜维商,密不显,谁和?”(《逸周书·大开武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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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两者间权衡取舍许久之后,武王终于决心发起这个冒险之举:公开与商朝决裂,并发# ?# o! v7 V$ L/ F
动一次有限的试探进攻。这是他向所有被商朝统治的部族发出的振臂一呼:已经有人率- q  s9 P& t1 c' _; s7 i/ e& x. T6 F
先揭竿而起,亮出你们立场的时候到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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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独夫暴君得意之时,似乎所有人都屈服于他的淫威。但只要第一个、第二个反对者站
- i, j& E4 g% W! ?出来,他们身后会立即涌现一支追随者大军。被血腥人祭摧残已久的部族们纷纷赶来投2 p. @  z6 Y% u- i. h/ e( G
靠周人。沿途加入周军的“诸侯”——部族和小国,其实多数不过是新石器水平的农业
( z$ n" }6 f6 _4 l, n8 B. `聚落——多达八百个。( z; Q! E& u  ]$ b: w6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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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未经统一训练的乌合之众是无法作战的。所以武王及时退回了关中。他需要时间把' ~  G2 t" x. d$ i6 O& G/ Y
这些新盟友们锻造成一支更大的军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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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g- w  Z, i/ r% ~商纣王本该用雷霆之怒来惩戒周人的叛逆,如同十二年前逮捕文王一样。但他立刻发现: E* ?7 ^, Q  ~7 t
,哪怕在商朝内部,他的权威也在迅速下降。对他公开表示不满的高官和亲人越来越多$ a, {  o, m7 g- P; W- m4 O$ ?
,推翻他的阴谋正在宫廷中酝酿。他忙于扑灭朝歌城内的反对派,处死了叔父比干,关5 b( ]& |/ [4 h$ O- Z
押囚禁了更多的人。越来越多的商朝臣僚叛逃入周,带来了朝歌反对派们求援的呼声。) y3 t# x, ~, U: K( P-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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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经历了几百个不眠之夜后,周武王发动了真正的远征。西部联军沿着当年文王被捉入
9 t1 r8 s1 n5 r* f$ U朝歌之路前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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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刚压平国内反对派的商纣王也集结起了大军,准备一举荡平周人和所有的叛逆民族。
, [0 D- m; G; ]双方在朝歌城外的原野——牧野集结,即将发起决战。! b, F) d" V-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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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彻底改变中国历史、再造华夏文明的日子,在文王周昌被抓到朝歌的十三年之后,4 p9 b7 c6 Y+ S1 ^1 w* ^
公元前1046年二月一日的凌晨。双方军队连夜集结备战。连绵篝火映红了旷远夜空,人- T2 \2 l( G# t9 _# h4 c
和牲畜的走动喧哗声终夜不休。) D" b, {  h- o3 a

! ?: ?! ]+ V7 {严冬即将过去,淡淡晨雾飘散在原野间,枯草上凝结着闪亮霜露。当天空现出幽深的蓝  I/ y; N- u/ ?3 @. r  H# X
色——这个武王每每从恶梦中惊醒的时刻,双方军队列阵完毕。" W) T* P- ~- j9 q! y

2 H1 ?, B; R6 k3 S" F, c周人和他们的同盟军,总共四万五千人;至于商纣王集结的军队,则像树林一样多的无
$ F' C; B) S( H* q" p3 F法计算,“殷商之旅,其会如林”(《诗经·大雅·大明》),后来的说法是共有七十
3 O, Z7 h* j; T4 k1 {万人。而且新的部队还在源源不断开来。* S( j6 t+ k"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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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说,商人内部的反对者已经约定,在两军接战之前倒戈,向纣王发起攻击。但随着两
$ S& i' |1 o' X' G8 _* c; ~  W' _军距离越来越近,他们迟迟没有动静。或许他们也被商人自己的庞大兵力吓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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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}9 I" z( o) J4 D周人联军列成方阵,向殷商的矛戟丛林走去。他们因为紧张而越来越拥挤,盾牌互相碰
$ ^7 |. o8 ]# ?( s' v撞挤压,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重整队列。前排敌人的面貌越来越清晰,紧张气氛陡然加+ B$ K* v1 _, [8 o8 X  P' k! ]
剧,联军将士终于再也无法挪动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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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b' ?: Z0 F' P% h一方是统治中原六百年的主人,一方世世代代为主人提供人牲祭品,这将是一场实力对  e7 }9 P5 N6 y4 f# R. q$ V  ?; ^
比悬殊的屠杀。弱势一方随时都会在恐惧中崩溃奔逃。& X9 `4 D6 m" f, Z; `7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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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王最后的阵前动员:* W& a+ M$ C- J  z

* G1 v6 o: a  }: ]$ |& C& O今日之事,不过六步七步,乃止齐焉,夫子勉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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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O) }+ m* C9 s% e% h——《史记·周本纪》、《尚书·牧誓》/ b: d) \" I. P4 C4 ]0 \& ?.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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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短暂而沉寂的对峙之间,一小群联军战士挤出队列,向殷商军阵走去。带领这百
$ _* J0 j1 ]) J( O! O1 J1 q十人走在最前面的,是年过七旬的的权术家、以老谋深算著称的太公吕尚。没人知道,5 s  Y2 `' i; u4 Z
他何以忽然抛弃了所有阴谋、诈术、诡计,像一介武夫般怒发冲冠直向敌阵。4 J3 R# l& {3 B% r0 w,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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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他只想改变羌人作为人牲悬挂风干的命运,他在朝歌已经看得太多。2 x' E( t$ @4 Z1 X" Q: E

7 r7 d$ ?1 p) b" c& T2 w在后世周人的史诗中,太公在那个清晨变成了一只鹰盘旋在牧野上空。他面前的敌军阵, g5 D8 ~2 _$ q( p
列瞬间解体,变成了互相砍杀混战的人群。武王的部队旋即启动,三百五十辆战车冲向! l- r0 Q' D0 t' o6 h/ ~
商纣的中军王旗之处……& O& k. J) ^. k9 e: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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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淡淡阳光穿透晨雾,洒向原野间的纵横尸骸时,六百年商王朝已经终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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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c% _, A  j% y& `# n维师尚父,时维鹰扬。涼彼武王,肆伐大商,会朝清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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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《诗经·大雅·大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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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@4 E3 C# G9 ?5 z  w纣师虽众,皆无战之心,心欲武王亟入。纣师皆倒兵以战,以开武王。武王驰之,纣兵
4 F+ L& q8 Y, ]+ Q# B皆崩,畔纣。纣走……3 z# B& L* X6 B. ]' W$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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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——《史记·周本纪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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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商人/ [$ x* ~# e! K5 F$ E

! z$ @" H, V! ~+ k' n7 L3 q周人和他们的同盟军开进了朝歌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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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c  K6 v$ _$ {9 @商纣王已经在绝望中自粪而死。除了纣王亲党,所有势力都在他的倒台中获得了满足。
# W! T4 x* ?" r- J: }  [( v王宫的仓库都已空空如也,据说纣王将所有宝物堆在身边点燃殉葬,但从灰烬中只寻找
" T* G( Z4 t  S! A出几块“天智玉”。太公建议武王不要追查宝物的去向:投诚的商人显贵多是些唯利是& u% _4 O" R: g0 o+ R6 P
图之辈,应当犒劳一下他们。周军继续向各地进发,征讨顽抗的商军,倒戈的商朝贵族
& U. @2 R5 q6 l( y1 I1 u8 Z4 [则充当向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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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定商朝全境不是问题,周武王和周公、太公焦虑的,是让商朝上层接受被征服的事实
4 z, g1 e9 B: Q# [7 m' T, t。之前双方的秘密联络中,商人上层只是把这次战争看做一次联合铲除商纣的权宜之举
4 ?. J6 `" }5 |4 O/ u) x7 P,之后的商人仍旧将保有自己的王朝。局势至此,周人显然不会承认这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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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熟悉商人典礼的太公主持下,武王在朝歌举行了向上帝献祭的仪式,如同商人以往的
( w$ J( @+ L' `4 N. y所有仪式一样,被砍下的头颅是敬献给上帝的礼物,只是这次的头颅换成了烧焦的商纣
. L3 V: x) m/ I- T王、以及他的妃嫔和亲信们,而奉献祈福者换成了周武王,十三年前的人牲伯邑考的弟
, O- F' H! V  X7 [弟。  D6 `! V; T: x" i6 H' _, j  K0 `

6 j' o  F/ c  }, j* g之后,武王向商朝臣工训话,宣布商王朝从此被周王朝取代,享用过祭礼的上帝也转而
& e3 \0 H2 ~: y+ q2 q6 _成为周族的保护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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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h# c4 o0 ?0 F& ^武王用了商人最熟悉的交易逻辑来论证:上帝此举并非心血来潮的冲动,以往虽然是历$ X% |7 i  Y; `. L- m# J/ J
代商王献祭,但祭品中的谷物是由周人先祖——姜嫄之子后稷培育的,所以上帝心中早
0 M! U" ?  e+ S& y已对周族青睐有加,将商人的天下转托给周人:; z: }  X& f' n, D+ r4 X& t

( l; I, h& U4 @' j, l在商先哲王,明祀上帝,亦维我后稷之元谷,用告和、用胥饮食,肆商先哲王,维厥故
6 M% p! k  V/ Y! T! e6 k9 ],斯用显我西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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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Z: t& M  N# G3 g  }8 `3 Q——《逸周书·商誓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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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`  \6 D8 x" N# M商纣的儿子武庚被任命为新商王。几个月后,商地逐渐稳定,武王留下三位刚成年的少
9 N4 K9 P3 M) j弟——管叔、蔡叔、霍叔等驻扎商都、监视武庚朝廷,自己带主力班师西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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纣王的脑袋、还有他曾重用的所有臣子都被押解到了关中。武王在自己的都城镐京再次
- \# k( E6 h( L6 R# ^3 |举行祭天典礼,宣告他正式平定了中土,成为上帝在人间的唯一代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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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王要抚慰父亲的屈辱、长兄的惨死。实际上,在向商人复仇的过程中,他已经变成了  k* i: c; l9 e/ T( s* |; L
一个不折不扣的新商人。  s/ p% Y. O: l5 Z, L0 X8 O- X) c% G$ b$ q

) p5 A" N1 \7 e) l这个典礼仪式也完全按照商人的惯例进行:纣王的一百名幸臣被押解到祭台下,用斧钺
; l5 o3 I( l- P5 U8 E. m砍断手脚,任由他们在血水里翻滚挣扎。他们喊叫的声音越大,挣扎翻滚的越剧烈,就  a( j0 J& E1 o
说明奉献给上帝的祭礼越丰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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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L$ l( g  Z) a0 d" X$ ]还有在牧野战场上顽抗的武将、商人核心氏族的四十名族长,他们被剥光衣服,投入到
9 z# E3 K7 D6 \8 F  B沸水翻滚的大鼎中(《逸周书·世俘》)。5 w: k, F' I' z8 C* i5 q

% L% O! t0 G. _9 N9 l2 l7 H然后,武王身穿天子之服,在音乐声中走上祭坛,向上帝和祖先之灵汇报灭商过程。生2 p' n$ z! }' \. ?; z! g0 _* _
的、熟的人牲躯体被抬上祭坛,正式奉献给上帝和周人列祖列宗。纣王和妻妾们的头颅
( k) f* S) S& P、战争中斩获敌军的耳朵,都被堆放在巨大的柴堆之上焚烧,焦香的烟火气是上帝最喜
( Z6 t5 B$ Q' A欢的食物——这是商人的说法。9 |: y+ a  ^  o) J# C9 O7 c; G3 Q6 r

  P+ r7 F3 w, c5 T5 G/ a+ G除了这些惊悚的祭品,山川天地诸神还要享用一些稍为正常的食物:宰杀了五百零四头
% @. B  X2 _, X  \2 S3 N8 }( c# V牛奉献给上帝和周先祖;还有二千七百零一只猪、羊、狗,作为奉献给山川、土地诸小3 V$ ^# b- V% R
神的祭品。9 X3 |% }( I, n3 y2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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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商人的仪轨举行完所有典礼,武王周发合理合法地成为了人间的新统治者。
7 K0 F. Z5 q( f, N" y) ~$ O( D
- P: m, _1 n2 E3 K. b, T但他仍旧不能摆脱失眠和恶梦的困扰。& ^, X4 v) i$ k6 F# i* J

+ J$ ~$ v" F/ U0 A/ n+ u7 `3 `他再次巡游新占领的疆域,试图找到上帝转而福佑自己的迹象,却始终未能如愿。当武5 ?' v8 z) [" H) B
王登上西山、俯瞰朝歌城,发现自己还生活在昔日恐惧的回忆中。他的健康状况每况愈+ U1 d+ ^/ c1 V! [
下,在灭商当年的年底终于一病不起。0 K- n0 d8 _" d& A2 Q3 L! f5 G

* H4 y# J4 U% T0 j- l当武王再次经历过一个漫长的失眠之夜后,小子御陪着周公旦出现在卧榻前。武王说起( W5 m, z" l! x/ x
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完成的事业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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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l, M4 ~* n" y  d; y那些曾追随纣王作恶的商臣和部族,至今尚未全部铲除,随时可能发起反攻;自己的长
+ p% Z! o! U6 W6 o2 \1 m. [6 B4 u子周诵还不到十岁,其余的尚在襁褓之中,根本无法治理新兴的王朝;除了周公之外,4 [  ^' w# t$ b
诸位弟弟都还年轻,只有周公能够接手治理这个新王朝。此事没有其他选择,所以连占
& n2 w. f# q1 t: S2 y卜都没必要了。- }6 ~1 }# f3 s9 }% S8 H1 O% u
0 X* c9 r* ]- j4 O  p" ~
而且,在周公即位之后,朝歌城必须毁灭,那里是罪恶的大本营;父兄们在那里遭受的
6 i4 i0 X! C3 V5 W! t患难血泪要随之一起埋葬。武王已经为周公选好了新都城基址:在位居天下之中的河南. n$ _) k! Y1 O  c
平原上、一个小山环抱、三水汇流的盆地内。武王甚至给这座还在脑海中的新城起了名
* |, O( S1 C9 o" n  v  f$ H字:“度邑”,周人由尘世升入天堂的过渡之城。
6 q' u1 U6 N: b- [
1 B9 Y% a3 P" |! J以往宽慰从噩梦中惊醒的武王时,周公总是引经据典滔滔不绝,这次他却一句话也说不
% X% a2 P* r' l( B出,只能跪坐在榻前俯身哭泣,任泪水打湿衣裾(《逸周书·度邑》)。- {3 ]" }1 U2 |

% D8 I; _8 p; V3 s: M  d二人商谈的具体过程已经湮灭。但当武王去世时,继位的仍是少年成王,周诵。周公以0 V: l: m& M; x; z( |) b
叔父身份辅政,宣布了营建度邑的决定,只是改名为洛邑——他意识到了天界与人世间
; Q5 i% u1 i) C% h8 M不可逾越的界限。朝歌城中所有的居民,从贵族到工匠、贫民,都要迁徙到这座尘世新
& O/ q2 N+ n* Y. m; J都(今洛阳市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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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公制度1 @0 D8 l% a; A6 O( r
- _  H* l7 d) e4 G8 e
叛乱立刻在东方爆发。管、蔡、霍三兄弟质疑周公表面推让王位,实际上却掌控着朝廷) c' b2 c8 Z5 E
实权,这种虚伪的把戏只能欺骗一个孩子。+ g! \* e: W( I4 d  |
2 e7 X, G% S1 t: W
三人是文王朝歌之难后长大的一代新人,没有当年惊弓之鸟的凄惶经历,视周人的天下
5 V5 D( y% a! a2 ?  b; T为理所当然。朝歌繁华富丽,生活比周人旧地舒适得多,商王的宫阙和种种排场,正应; ], W1 q" j# R# i; T' x, q
由他们享用,怎能轻易付之一炬?他们联合新商王武庚起兵,要保住这块商人的最后天$ x- b0 @6 c% O* \) z5 q; U. Y$ _
堂。8 r! ^( K7 U4 a
( y5 \4 v! V  i5 m  ?
周公和关中故地的周人已经预计到了商人的反抗,但没有想到自己的青年们被东方世界5 @9 G# ~0 u. e- d
同化得如此迅速。军队再次向东方开去。腐化的军队不堪一击,管叔战败身死,蔡叔、
  V% V7 Q" P6 j7 i: J- g  t霍叔被俘,武庚逃亡到了北方戎狄之中。0 ]7 m! `  R( H* _% ~9 m

" O3 _  t- Z' K- G! @9 j朝歌城被夷平为废墟。文王、伯邑考、武王和周公的所有梦魇都永远埋葬于斯。
( ]. }. J- b* E; P; m* A  X& v
( p: C+ m( M3 X- m! m1 P9 e. s) s周公开始颁布他的新政令。所有新政的出发点,就是往昔那些清晨他开导兄长的关于“
/ }( I, ]/ G$ F: {* M4 s# M德”的说法。这些说法对武王从未发挥药效,但周公如今有了全面推行它的机会。8 o; i5 a/ m) }

( {6 I" j" n9 E- h5 v- ~# z杀人祭祀的风习被严令禁止,甚至宰杀牛羊也不能超过十二头。周公开始营建新洛阳,
/ c, }3 m# q% N3 \" }奠基时的祭礼只有两头牛;次日拜祭土地之神,用了牛、羊、猪各一头。" Q6 u0 I) j, i/ j8 }) O- A) i

# ^! h: r3 Z( T/ X& U6 Q不仅如此,周公还要消灭有关朝歌的一切,自己和兄长遭受过的梦魇都要永远深埋。既: P. X( w- i6 C0 a" ]5 E' X
然不能斩杀尽所有的殷商遗民,就只能修改他们的记忆,让他们自以为和别的民族没有
9 ]- S% Y! g3 q. z" l2 p任何区别。商王的甲骨档案库早已随着朝歌焚烧一尽;其他各种文献记载也被秘密审查
4 s7 j3 u" ]/ p9 b、销毁。
6 o* P) j; m1 ^7 s: Q! O
1 {) e% P! z0 I: @) S周公还开始重新编纂历史。新的周公版历史说:商人和其他民族没有任何区别,他们的/ n' d" r% s: W3 N. i0 F
王朝也是禀受天命所建,历代商王和宰辅们都仁慈智慧、兢兢业业。只是末世的纣王丧
* d7 @& K2 M3 \心病狂,才导致了商王朝的终结。至于周族,也自然没有了为商朝充当帮凶的污点。  E; |, {% A8 b% k/ N+ ~. z, o

/ i% [9 y( O9 X9 X3 p) t$ @% P' y' q商人几百年的血腥暴行都归于纣王一人,他负荷着千百万人的罪恶,被涂抹成了完全丧
/ q0 K" g8 F, }. T失理性的疯子,以至孔子的学生子贡怀疑:关于商纣暴虐的很多说法都是后世人的虚构:; u2 u6 O! x* x1 y# D( G# t
2 {4 b4 ?, f$ n2 d' a* P9 a
子贡曰:“纣之不善,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恶居下流,天下之恶皆归焉。”
6 M- M& d  F; }! n  n, `* b, _8 ^$ |! }6 u% b) s
——《论语·子张》
% w1 @& V, Z5 v
: L7 Z: d) w. a9 O. e周公五百年后的孔子就是商人后代,他和子贡等弟子们传承的,却是被周公修改过的知
# r. f+ P+ z7 z( t识。人们或许能感到,纣王恶行的传说过于虚妄,但不知道这后面隐去的事实是何等恐% ^2 ^& H- A1 W3 Z) }, B
怖。
# m2 L6 z% M# D/ @0 B/ }* G8 x! J3 n) b  Q9 w
这正是周公的目的,他不想后人也生活在恐惧和仇恨中,虽然他和兄长已终生无法摆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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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,民族的隔阂必须打破。商人的族内婚被严厉禁止,所有贵族都不得在本族内结婚; o( U# [, _" A, q% P/ G
,而应当与其他部族、方国的上层联姻。为了巩固新的周王朝,周公还把周人、羌人分
2 Q/ P  p+ J% S! d0 C& {* P8 N封到新占领的东方,让他们在各地建立新诸侯国。商人也都被拆散分配到这些新邦国中  W4 w- G2 S8 ^' q
,他们将和各地的土著民族通婚混血,互相同化,形成新的世袭统治阶级。
6 s4 c( t1 S$ L! l! p! [
0 r( v9 r2 T  F# M混血、统一、开放的新华夏民族由此诞生。周人、商人、羌人的划分永远成为历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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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公继续完善着他的道德理想。他制定了种种礼节,希望让人们学会控制欲望,把社会, A7 g4 d( f' L
规训得和善、节制、长幼有序。这些说教和规范形成了种种儒家经书,被统称为“周礼/ @! _* M1 Y9 n! p7 m5 j
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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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}0 s9 Q3 R7 C0 z当初激发父亲翦商灵感的八卦、六十四卦,也要重新进行阐释,消除那些野心和投机的
7 v9 b4 Q8 H9 ^. m" H成分。据说《周易》的《爻辞》是周公所写,它与文王名下的《彖辞》区别极大,不再
, _8 v* V2 y& V% `7 B- e% _8 w鼓励任何投机和以下犯上的非分之想,全是一位君子应当如何朝乾夕惕、完成社会角色
( }) s' N3 P! U/ B的励志说教。[6]周公兄弟们从未能理解父亲对八卦的狂热。那个冒失之举虽然最终收
+ f" K1 ~" m4 m获巨大,但毕竟给他们的家庭和国族带来了太多磨难和风险。如果再次面临这个选择,
; y6 n; T5 a+ Q- |9 {. ^0 @7 ]3 D他们恐怕没有勇气投身于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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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人和神灵做交易的理论,也要做彻底修改。给神灵、祖先的献祭只是表达虔诚敬意,% }- I9 P( B7 S/ F0 @
不需要、也不允许无限丰厚。神灵不再是贪得无厌的嗜血饿鬼,而是保佑有德者、惩戒0 y( ~# f% O9 E" n  a1 L' w
无德者的最高仲裁,维系着周公倡导的人间道德体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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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商人的功利、血腥、残暴已然登峰造极之后,周公创建了一套全新文化:节制欲望、
/ w5 t( p- H6 A( U善待他人、克己复礼、勤勉拘谨。这就是正在形成的新华夏族的样板品格。0 [, V' U: Y( r; p0 f
9 {9 y4 x; k4 ?0 I0 D
周公还以身作则,每次面见年少的侄子成王时,他都战战兢兢如对严父,虽然他是成王0 t: T) }9 A7 x1 N+ k$ _/ d
事实上的监护人。每向成王表达完自己的意见,或者听成王说出每句话,周公都要以头
; L9 R3 B0 @: W1 `& k1 G触地、长跪稽首许久。
7 O* O3 Q# H% e
: O; ^" `9 i: h至于逐渐长大的成王,和所有青年们一样,开始萌生叛逆心理,对这些繁缛礼节和道德
% R6 I% |3 W' h0 r: h$ _: l说教渐渐不满。而且周公一直掌握大权,在反对者看来,这无疑是虚伪和言行不一的表
! a( m4 L% x; C1 |. a- ~% _) h4 K现。据说在数年间,成王曾命令周公居住在洛阳,不得到关中朝觐。最后,可能是周公5 e( [6 ^+ i. J  R9 v, l
奉还大政、交出所有权力之后,他才与侄子和解,回自己封邑度过晚年。
( M2 [4 J) x' y* a, C! }+ E0 @0 Y
% A9 P* C8 s% J4 e$ h他委实无法向侄子解释自己这种对道德的近乎病态的依赖:这是他和父亲、兄长生命中2 n2 x! |# b( n, c3 o- j
的不能承受之痛,已无从向年轻一代谈起,就像伯邑考的死因不能触及一样。$ [3 J3 q8 x: ]3 A
8 a! G# [! G' F
周公在归政后不久死去,埋葬在文王和武王的陵墓之旁。最后岁月里,他和侄子成王关3 t% E! d# d" r% v+ J5 S' F
系如何,史书完全没有记载,但从他死时的寂寥来看,侄子显然还对这位道德楷模心存/ S! t) m' X9 R& ]4 h5 T
芥蒂。% C: g% s8 ?% i  m
9 ~8 d* U& i0 i4 Q
周公的道德事业是成功还是失败?恐怕言人人殊。但他彻底埋葬商都记忆的努力无疑是
# R( B: D' \) W' y& r8 I4 S/ H2 q成功的,至少在考古学家的铲子掘开殷墟之前是如此。* W+ p6 o0 O8 p0 r. D

  [2 g" Q  J: B/ J; H" I尾声
: Y. [+ S- v# A9 |+ v4 ^5 w& [4 y8 F9 L/ u2 R6 Q3 u) x: }
经过十几年历史记载的空白之后,35岁的周成王忽然病重弥留,命悬一线。$ e/ ^, i3 F8 h* {1 X1 Y# w" C

$ z1 S3 @4 h7 ?7 `  y. t但他仍按照天子之仪轨,挣扎着梳洗、穿戴起最庄重的冕服,端坐到朝堂之上,对臣工. e% N) c  o* x  a  J$ [
们发表了临终训话。他历数祖父文王、父亲武王以来的功业和教诲,告诫太子和臣工永
" X& \5 V% O. o$ O保勤勉,不要丧失先辈们的翦商大业。- L0 e! C0 Y: `9 g' k
( q' r" U2 @$ N3 ?* Q
在臣僚们看来,这番景象恍然周公重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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显然,在独自为政之后,成王渐渐理解了叔叔的某些用心:
2 r+ N) a9 R1 D- [
; V0 J* }- h8 U; k$ V4 x王曰:“呜呼!疾大渐,惟几,病日臻。既弥留,恐不获誓言嗣,兹予审训命汝:昔君  k+ [$ i& a0 v) f* V7 B8 b
文王、武王宣重光,奠丽陈教,则肄肄不违,用克达殷、集大命。在后之侗,敬迓天威5 ~6 R0 ]; Y6 N* I5 D: ~+ R' U% V/ ]
,嗣守文、武大训,无敢昏逾……”( m' Y, S/ @9 Z. a  P

$ p  T  _( `# N7 ?. o3 F, R——《尚书·顾命》
6 m$ E4 Y/ f4 |' l! v  l
' j+ W! O; n7 V- ^3 u& S" \- s临终训话结束之后,臣僚退去。成王挣扎着脱下了礼服,回到病榻上。次日,成王去世
. k( c5 l* X: T# S3 d+ @,太子康王继位。
3 Z: r& X% z4 H$ t! ?- }* n
" F5 }; P" q, K+ `- q5 ?1 u8 u, h  J华夏历史沿着武王和周公修改后的轨迹继续前行,直至今日。0 n! e9 j5 z0 r" H; N7 e1 P; L; T

1 h4 R: Q: m0 R: H. p. s8 }[1] 注:周人是姬姓,自《史记》以来习惯称文王姬昌、周公姬旦等。但按周人自己的% x+ G) J, Q/ @$ a7 \
习惯,姓只能用来称呼女性,男性只能称氏,周族首领的氏就是“周”。所以如果我们
6 `+ O. g2 Q2 ]3 B7 `/ f; d尊重周人的话,只能给文王叫“周昌”,其他以此类推。
+ ^' z) j7 l* r5 P" y' h; h+ r. |/ q" z! G' y1 y1 u+ }. E
[2] 这可能是部落氏族时期的婚俗遗风,主要为了防止出现父子娶同辈近亲。+ ], @% Z( \7 G' C) k0 n  }% Y
2 q& J: \: h3 z( R+ P5 K
[3] 这种“八卦”运算体系起源于淮河流域,而早期商人就在那里崛起,所以八卦和甲
0 J  Y5 F2 R, ~4 T7 _( Z6 t骨占算属于商人及东方文化一系。. b6 j% J" p- Q! x1 ?3 |; U
. d0 I' g9 W6 E% R
[4] 《竹书纪年》载季历被商王杀死。但杀死季历的未必是真正的商人,而可能是和他
, r/ }) m2 ^# v$ b! y7 K9 T( c% z妻子大任类似的商人外围邦国。春秋时还多有国君、公子到妻子或母亲之国淫乱,最终
6 `8 W& m, v" K3 m6 ?激起仇杀的事件。这很可能是季历的真正死因。历史文献多对季历生平语焉不详,可能) M" e+ E. ?! h' s7 m, Q
也和他死得不甚光彩有关。至于为商王所杀的说法,则可能来自周人灭商后改写的历史。! v! y/ a3 l9 W; S
# L2 q9 v$ E& X2 i
[5] 《尚书·盘庚》。按,《尚书》有今文和古文两个版本,一般认为今文版是真,古
# F8 S* Q% [# J6 J文版是后人伪造。《盘庚》篇今、古文都有,定然是真。但古文《尚书》里还有一些篇
, P& ?3 e5 a. K7 Q章,讲商王遵守各种德行,甚至服丧三年,今文版本中却没有。这说明后人在伪造古文
( n" H. v) p# O3 e& b, z7 {《尚书》的时候,给商人加上了他们本来没有的道德观念。
& r: p% t1 J/ Y# s
& a) h* R% V8 u; R[6] 现存的爻辞掺入了后人的发挥,但周公的意见仍可能包含其中。- u& d2 ?- R- }
+ _! h) L/ n9 W% S( u
作者附言:两位大学同窗为本文提供了帮助,首先是芝加哥大学人类学博士、中国社科
6 M2 B, v/ M* ^" N- ?  T院历史所的林鹄师兄,他在本文酝酿阶段贡献了许多有见地的想法,本文第一节殷墟考! N2 B8 k, m6 f3 I
古部分的文字,就直接来自他的著作;北大历史系的韩巍教授审读了全文,并提出了宝  B- G" ^# [$ w' v) w$ Z
贵意见。在此一并致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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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21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lopenwing 发表于 2016-8-26 09:42# m$ l6 Z/ R9 C% m+ q
找mentor 推荐工作这种目的本来就不纯。还一次找6个mentor.  APEGA这种大机构正规的mentorship program 都 ...

/ b* `' E2 _  W  A! t3 z, G话说,我不知道mentor不能给推荐工作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27 | 显示全部楼层
& a& ]$ Y+ Y$ c# b6 r
@GoldenPinnacle& z! {# s! A% o* Q
+ j. ?" N/ W" g0 r* B
谢谢你的点评。本屌刚刚来UA,很多东西不知道。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32 | 显示全部楼层
同言同羽 置业良晨
reneeqq 发表于 2016-8-26 11:32
3 o) B& V; Z- I& M如果从本地人的角度来看,他们把所有外来人口全关进集中营都不为过。

& E% Z) }  q9 B$ `# u6 E不用关集中营,直接全部流放西北领地。自生自灭
鲜花(79) 鸡蛋(4)
发表于 2016-8-26 12:33 | 显示全部楼层
同言同羽 置业良晨
Alex-dandan 发表于 2016-8-26 12:16
) C" h) v9 ?0 M我听说的是:北美印第安人的祖先是蒙古人。现在科学也证实,的确印第安人基因和现在蒙古人的基因差不多 ...
3 M; S6 r- J3 Y. C9 x/ U
, s$ `. `4 V: a. b
可考证的印地安文化跟商朝是同期甚至更早几个世纪,而且比商朝发达的多。商朝刚有村子的概念的时候,印地安文化就盖都市了。之所以有上下五千年之说是有傻X坚持认为彭祖活了800年。如果彭祖TM都有人信,那根据火影忍者,咱们都TM是日本人的孙子。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36 | 显示全部楼层
lopenwing 发表于 2016-8-26 06:495 i$ c  w6 d2 X- e- G  z
Loser

4 Q& P  R4 z) \% W) g- j0 u" q5 t4 r5 v) k9 j5 x
大虾,本屌真是需要膜拜一下您啊!顶礼膜拜!$ k" Y7 a8 `; y9 k# g2 A
看看怎么才能不用做一个loser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43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本屌刚刚大二。9 \  ?! T& U! T
不到之处,望诸位大虾海涵!8 V  G+ h5 ]% l6 h' K
也让本屌体验了一把什么叫“人性”。
鲜花(240) 鸡蛋(18)
发表于 2016-8-26 12:50 | 显示全部楼层
Alex-dandan 发表于 2016-8-26 12:328 J7 J+ h8 E4 d: {7 L7 X, f0 \
不用关集中营,直接全部流放西北领地。自生自灭

" x# x! G3 z7 i9 D( d) ?孺子可教,你是最谦虚的鼻涕虫了,比许多逼/孙子强很多
鲜花(425) 鸡蛋(32)
发表于 2016-8-26 19:03 | 显示全部楼层
举个最简单的例子。我到朋友家做客,结果来的客人有一,二个白人,其余都是华人。就我这烂英语,还要凑几句,其他大部分来了10年英语流利的,除了简单问候外,也无话可说。根本一点,就是大家聊得来不。这边的白人我没有感觉排外,学校学生社会经历少,比较专注自己的兴趣。别人觉得跟你聊不到兴趣点,自然就话少,我已经见怪不惊,楼主无须想太多,更是跟什么来自专制国家没有关系。
鲜花(85) 鸡蛋(2)
发表于 2016-8-26 19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easygoing 于 2016-8-26 19:25 编辑 9 _1 _* B5 p. @5 Q' s# g* q% L
Alex-dandan 发表于 2016-8-26 12:21. J3 D8 _1 D# i0 G1 k) i7 p
话说,我不知道mentor不能给推荐工作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9 [0 Z5 \1 [9 P
; g3 j" v" r! R" A& I8 ?9 J6 h
人家给你当MENTOR你就应该感恩。 ' M' n* B9 X) U; n; r! z$ b

" @; y5 R! R# O不帮你推荐工作,那你应该反思自己到底哪里不足? 还埋怨人,如果你是该MENTOR你会不会认为这是,农夫和蛇。
% |& V  F/ ~* i& q% j% Y; J: r, I8 r* `) d0 L2 X4 W
我看,首先你得先把自己自称什么本吊这种乱七八糟的叫法去掉, 谦虚一点。礼貌一点。 ; d2 g+ W7 ~; _( I" k) n
! x6 |. ~7 i5 e+ l8 f  k
. T0 y) s% c! D0 G' ?( p; H
如果你真的非常优秀能够给公司带来剩余价值, 恐怕多少人都会抢着为介绍,我也可以帮你推荐,当然不能保证百分百。
" D, B* c( z! G7 @
! k8 L( A$ q* h0 v6 V# J9 \如果你的素质非常糟糕, 那么即使介绍成功,连累介绍人一起被炒鱿鱼也有可能。
) |% E9 h* M  s( s介绍工作,打个比方,就是担保。 介绍对了,没人感激。 介绍错了,自己也要倒霉。
1 g7 E! `: J5 M. H2 K4 S
; v4 r( P( V- P( A; Z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7 05:47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同心树 发表于 2016-8-26 19:03
3 l; U% N1 [9 J! y' g+ |举个最简单的例子。我到朋友家做客,结果来的客人有一,二个白人,其余都是华人。就我这烂英语,还要凑几句 ...
2 ~6 @  h3 M1 @# q5 ^; Y$ b) z3 s
也就是说,这是一个很自然而然的事情。
鲜花(79) 鸡蛋(4)
发表于 2016-8-27 06:02 | 显示全部楼层
Alex-dandan 发表于 2016-8-27 05:47
, L. i% X8 V3 @4 o# p9 N也就是说,这是一个很自然而然的事情。

/ D" N7 C" t' {  E7 N/ _你要是包罗万象见多识广哪怕英语不好,连比划带说,自然有人愿意唠。你要是个土鳖,或者总以一个怨妇形象出现,自然没人愿意唠。
$ e* v9 I  J. u$ }; F& U1 N, h+ U! O还有就是你要学理工科就不能没有人文情怀,你要是学文科就要多讲些逻辑。* [+ T( t# G8 r% k0 N8 [' e2 j
没有人愿意跟一个冷血的或者疯子唠。
! |+ z. Q5 ~! P  [4 h1 h; h# Q/ O5 j- K! _! U
另外,少去那些把把中国人当印第安祖宗的网站上逛,那地方哐哐的减智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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