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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沾满面粉的双手,停在空中,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女高音:“不许找借口,今年必须回家过年,你一家,妹妹一家,通通给我回来。我们家五年没聚全了。”
% k- V7 Z& M# D Z& s! ^我脑子一时短路,“那,那我们怎么住?家里地方不够。”3 y3 x: Y h _9 `4 p6 e
“到时打地铺,把空调打开,反正你们只能住几天。凑活一下。”母亲在电话那头语气轻松回答。
, M" j# u {9 w; Q6 ~“我不能睡地铺的,地下太潮。”我挥舞着魔爪比划着。( O5 v& ?0 y* p+ P
“我和你爸睡,没事的。” 母亲愉快的说。/ \3 I$ e1 U' L
我这才反映过来,怎能让她睡地下,我赶紧补救:“我睡,我睡。老妈,你干吗呢?下午要去打牌吧。”9 H9 i# q& q4 b+ g' w; W/ n+ X
“也不知怎么的,去年开始我的头发白的可快了,现在基本找不到黑头发。昨天我见到你赵阿姨,她显得年轻的很,头发黑黑的,唉,我们俩同岁呢。这不,我买了染发剂,叫你爸给我抹上,你回来的时候再给抹一次,就能过年喽。”母亲高兴的说。: O! }6 Z \3 W' L+ l6 T8 \
我怔住,上次见她是三年前。一想到风风火火的母亲在我的视线外苍老,忍不住,眼泪掉在话机上,我怕她听到,用手捏住鼻子说:“妈,等着我,我给你染得五颜六色,咱们姊妹花一起出门。”
0 |; w( @ d+ L/ t$ E0 F' V9 }% w0 p母亲啐我:“这孩子,说话没个正经。好了好了,电话费贵,挂了。”' x3 [5 g. e9 v! G, o5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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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和我通电话,没有超过10分钟的,她怕我花钱,总是没说两句就催促着放电话。她说我花钱如流水,一个月从我手指头漏下去的钱够她和父亲生活好几个月,他们对我痛心疾首,说我没吃过苦,所以学不会珍惜。我的双耳磨出了老茧,只好当他们唱流行歌曲,听过就忘。& ^5 l% Z( i, A" a# M% `
数落的多了,我就忘了自己的年龄,觉得头上还长着反骨呢。为了搞好婆媳关系,嫁人这几年,年年到婆婆家过年,陪婆婆打五十K,一天的时间不挪窝。婆婆玩牌的兴致极高,常常累得我在床上睡不成觉小腰疼痛无比。我挽着婆婆的胳膊听她说儿子童年的趣事,然后我把搜集来的笑话讲给他们听,哄得婆婆高高兴兴。
3 ]6 ^' H6 ?; O. S我忘了,母亲在南方的等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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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M9 Z& v7 Z+ J: D8 E; ]( J$ a+ x+ x6 w我去洗哭花了的脸,镜子里的我像极了那个时候的母亲。身材、脾气、禀性无一例外。早年间我和母亲的关系疙疙瘩瘩,谁说我跟母亲长得像我就和谁急,我喜欢父亲的漂亮。我像刺猬一样防御母亲,母亲便气急败坏的使用暴力。可想而知,剑拔弩张的场面有多火爆。每次提起从前,母亲就咬牙切齿。
: |' D! s' n5 R+ ]我自嘲的笑笑,马上看到自己眼角的皱纹加剧,赶紧趴到镜子前细瞧,我愣住了。9 L3 F0 [3 }' \
头顶上跳跃着银白,稍纵即逝。轻轻扒开一看,是一根白发,我吸了口冷气,以为是幻觉。随后,长的,短的,灯光下,白发散发冷冷的光,我挑到十根。我竟然和母亲一样,早早有了白发。0 j) L; l# n3 r' X1 ^# i
8 d2 E; j+ p3 x0 k( A心里狂跳,我转身来到厨房。和面,我决定烙饼,两面焦黄脆香的饼。小时候,母亲常常做,我们吃的快,往往锅里还没熟,手上的已经进了肚,总是烙不及。
2 P8 D; ^' F/ U9 l我给母亲打电话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母亲成了我的大后方,只要她在,我心里就安安稳稳。讨教完烙饼的秘方后,我不经意的说,妈,我继承了你的白发。
* {- O4 ^- K9 L母亲停顿了下,淡淡的回答,我给你染,细致些,保证染了以后看不到。# `; o) Z+ e5 b' _; m
我闭上眼,在寒冷的冬天里呼吸母亲带来的温暖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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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i8 D) V, ^! m4 n入夜,梦见我和母亲手牵手,在江南的大街上嬉笑。母亲的头发白如雪,我却一绺白来一绺黑,像奶牛身上的黑白花纹,我笑醒,我想母亲了。* y1 o3 f9 |; u6 U+ Y U+ ~- U
对2006年的春节,一个异乡人有了最美的希冀:回家,过团圆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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