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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后,群群回来了。她长高了,也黑了。我们在一起仍然是没心没肺的傻玩。
4 @# B; v0 |4 ]& m- T. l 群群的家离我家很近,除了上课,我们成天泡在一起。我只是有点怕群群的妈妈,她很严肃,她总是穿一身退了色的军装,梳着齐耳的短发(那时她也就三十多岁),戴了副黑边眼镜。一般不笑,(她只有对群群笑)。据说她小时是孤儿,在孤儿院长大的。她总是在我们孩子面前忆苦思甜。可每次她刚开头,群群就说“那个叫小雪的孩子掉到小便池里奄死了,那个叫刚子孩子发烧没人管死了,说了一百遍了,耳朵都听出茧子了”。她妈妈拿群群一点折没有。
, Q( F7 m# B( l$ j! R+ ^ 在我们住的地方,有一条渠叫“小宝河”,有点像当时很有名的红旗渠。渠的两边是用大石头砌成的斜坡,隔四五十米就有几级台阶,使人们可以很容易的走下去。“小宝河”水又清又急。它的上游是一条天然河,很宽很美,叫“大宝河”(它是谁的孩子我到现在也不知道)。就像歌里唱的“一条大河波浪翻,风吹稻花江两岸”,古代美女“葆四”就在岸边住。日后人们忘记了她的“一笑”葬送了国土之事,精精乐道的是这里出美女。话又扯远了。“小宝河”的下游,流经了三个村庄后,是一个水电站,如果一个人被冲到水电站那了,可就全完了。当时我们的大学里还有很多从北京带过来的就读的大学生,他们正值青春年少,总得有个释放青春能量的地方。所以茶余饭后,他们都来这里游泳。为了安全,学院用绳子把“小宝河”栏截了一段。大概有两三百米的样子。还有几个大学生轮流当现场救护。当你游到绳子处,你要抓住绳子,然后顺着绳子游到岸边。我和群群天天去游,开始我很害怕,怕被冲到水电站。群群到是天不怕地不怕的,像个鸭子似的,很是自如。有一次我游到绳子处没抓住绳子,一下被水冲过去了,我惨叫一声,就慌了手脚,把群群吓的大呼救命。幸亏一位正在值班的男生奋不顾身的跳下去,几下抓住了我把我举过头顶。一场虚惊。从此群群百般呵护我,总怕我再次出事。可她万万没想到,在河里出事的不是我。谁能料到日后这条河成了她的恶梦。
# c1 M" R) B1 C- s- U 一天群群突然蔫了,惨兮兮的给跟我说她妈妈被隔离了,我惊呆了,“你妈妈不是党的人妈?”她摇了摇头哭了。我真的是糊涂了,难到群群妈妈也是坏人?她可长了一副好人的样子呀。到底好人是什么样子呢?会不会有一天我妈妈也变成了坏人呢?我有一大堆的疑问。“群群,也许他们弄错了,过几天就把你妈妈放了”,我安慰着群群,群群点点头。
1 l% m, x2 A& i% o) X5 j/ Q9 d* Q( ]5 X 转眼冬天来了,群群每天自己拿着饭碗去食堂吃饭,有时去的太早,食堂还没开饭,她就趴在窗子上叫“大叔,饿死我了,快开门呀”一边还敲着饭碗,有时看到食堂师付往粥里兑水,她就嚷“别往粥里兑水,兑水的粥是旧社会吃的”。我就在旁笑,完全忘了群群现在是“孤儿”。群群每天还是高高兴兴的,她想她妈妈很快就会出来的。
9 _3 Y/ A3 x! Q; q8 }. A# G8 T- ~* Y, R8 _ 群群有爸爸,他在山西,群群常常骄傲的提到他爸爸,他爸爸是军人。我很羡慕有军人的爸爸。. {# J& j6 S1 G2 m. ?( a$ P
一天群群妈妈托专案组的人把群群叫去,我也去了,她妈妈特慈祥的看着群群,抚摸着她的头,告诉她天冷了,要加衣裳。然后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,群群不耐烦的不停的扭动着身子“知道了,知道了”,临走时她妈妈搂住她亲亲了又亲,因为我在,群群特不好意思。群群妈妈也亲了我一下说“群群,你要像小雨学习,稳稳当当的,懂点事”,群群说“她不懂事时你又没看见”。我不知为什么有点想哭。
$ o6 i- x" \# C9 A* ^ 就在那天夜里,天格外的冷,群群妈妈跳到“小宝河”里自杀了。留下了一封写给群群的信和手表还有一身发旧了的军装。冰冷的河水是怎样把群群妈妈的身体和心脏冻僵了的,我后来做过无数次恶梦,醒来后想都不敢想。那个不懂“爱”的年代砸碎了群群童年的梦,也铸造了一个我陌生的群群。
2 u7 ~6 h% P4 q, b 事发的第二天,我和群群并不知道。有人来找群群说要送她去找爸爸。群群喜出望外。下午她就和人登上了一辆吉普车,临上车时我问“你妈怎不来送你?”,群群说“人家不让呗”,她快活的跟我不停地摆着手,我的眼里在冲满了泪水,她那快活的样子至今还在我的脑子里。我没想到那个快活的群群从此消失了。她的童年就此画了一个句号。从此群群是我梦挂魂牵的人之一。
6 L, ?- g. ~& w 待续6 ?3 g* M& |; t5 l9 v2 D*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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