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鲜花( 0)  鸡蛋( 0)
|
落梅驿
+ I% R! H) E7 [& O
! c3 j# a" b" G# _1 e, @5 ~1、 9 A0 N& A6 _# G; S2 M
诸白是个浪迹天涯的人,他的爱好就是从一个城市走到另一个城市,他很喜欢这样漂泊的生活,喜欢这样无拘无束地做一个过客。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长,也从不迷恋沿途的女子,他给人的印象总是闲倦而温和,有一点寂寥,有一点无心。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,他自己似乎也说不清楚,他只是隐约地觉得,自己可能是在寻找一样东西。 # O* ?- ~- E7 a) @9 i
# o/ p3 l% |% L' S }+ I: {3 F, p 一个冬季寒夜,诸白行到一处野外,天色已经极暗了,还下起了雪。在此之前,诸白曾在一户路边人家的檐下喝了几口酒,但此时酒劲早已经散去,刺骨的寒意侵入他的肌肤。好在天无绝人之路,远远地诸白望见前面暮色中有一点灯火的微光。 5 d$ C( g8 a" B# U% ?
* T3 i0 g# G1 K6 m* b$ P0 }7 s 诸白疾步向这点微光走去,近了才发觉原来是一家旅馆的门灯。这样荒僻的野外,居然有一家旅馆?诸白好奇地站在灯下左右打量,一根苍虬的梅枝从这家旅馆墙后伸出,正罩在他的头顶上方,枝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花骨朵,晶莹剔透含苞待放,在雪影灯光下美得触目惊心。从梅枝上挪开目光,诸白又去看旅馆的招牌,是瘦金体的‘落梅’二字,笔画清奇狂放不羁,好似一条墨龙般要破匾而出。 6 b9 T0 }5 C1 u. t0 Q) v* \
7 H# J2 o' X" n8 P
雪越下越大,诸白不敢在门外久待,他走上前抬手叩门,高声喊道:“有人吗?”声音遥遥送了进去,却是一片寂然。诸白又接连叫喊了几句,方听到有拖沓的脚步声由旅馆内传来,慢慢走近,然后门“吱呀”一声被从里面打开,一张满布皱纹的脸出现在诸白眼前。
7 j. x0 ?, d+ S& o" ~ 诸白骇了一跳,往后疾退。这张脸定定地看着他,并不言语。待到诸白心定下来,才瞧清脸的主人是一个老婆婆,只是这老婆婆实在太老了,不仅老得鸡皮鹤发,还佝偻着腰,又穿着一袭黑衣,乍一看就像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幽灵。
7 T, o% L% O" N9 N% H9 i! c" P7 H- R/ p( ^8 y
“我行路到此,天黑雪大,希望能在贵处投宿。”诸白向老婆婆行了一个礼,想到自己刚才的慌张,他有些不好意思。老婆婆看着诸白,没有表示同意或者拒绝,良久,她方冲诸白招了一下手,然后转身先。
; V, ~2 Z3 u6 Q8 l! y6 A
! r5 C# n% w( ^ 跟着老婆婆进到院子里,诸白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,直沁心脾。寻着这股淡香,诸白看到院中立着一株老梅。这老梅树干粗大,枝桠横斜,上面缀满了欲开未开的梅萼。这些梅萼就像他在墙外看到的那枝一样都是淡绿色的,仿佛是巧手的匠人用薄玉雕成花朵,然后嵌在枝上。 6 p# t+ E' K W l9 }$ X
9 h, {+ }0 V" d3 w$ T! n “好一株老梅!”诸白停下脚步,赞叹道。 & i9 O W3 z7 r7 \ i! R
* t/ u$ v4 r) ?6 G& I 2、 1 v& }8 i% K' W8 F4 q
老婆婆领着诸白,沿着木制的回廊来到一间房子门前,她伸手推开房门走进去,点燃桌子上的一根蜡烛。昏黄的烛光下,诸白看清房间里只放着一张床、一个桌子、两把木椅,靠墙还有一个衣柜,都是简陋的粗木家具,没有上漆。 9 r" `1 V3 p* k8 t
( U4 \" {/ M( h1 h+ V 诸白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被褥,有一些潮,却很干净。他回头想向老婆婆要一瓶热水洗漱,却发现老婆婆已经悄然走了。也罢,就这样随意过一夜好了,诸白安慰自己,走过去把房门关上。关门时,诸白透过眼角的余光,发现院子里的梅树下似乎有人影一闪。
% l, x# ^8 q6 p- ^# Z
/ [5 e) s' _1 C' D& u 一宿无梦,清晨诸白起床,他伸了个懒腰,打开门。屋外的雪已经深可积膝,风倒是停了,但雪还在不停地下,这样的天气不可能行路,诸白无奈地想。此时,院子里老婆婆正抱着一大捆木柴经过,诸白赶忙走上前,从老婆婆手中接过木柴替她抱着。 - U: i) |( `8 v$ i( l/ y. @
& R! f, G Y* c0 k) B% a7 O 随老婆婆进入厨房,诸白放下木柴。“婆婆,我可能要多住几天,这雪太大了。”诸白一边捶着腰一边说道。老婆婆坐到灶前,燃起灶火,她扭头望向诸白,默默点了下头,算是听见了。“这里就你一人吗?”诸白想起昨晚梅树下的人影,好奇地询问,老婆婆却专心烧火不再理他。“这么大的旅馆,你一定有帮手一起打理吧?”诸白不死心地又问,他蹲下身子,帮老婆婆塞了一根木柴进灶。 ! t# ~5 `4 v. U2 f
4 t: H. n2 F6 r! N' e" F
灶火熊熊地燃烧起来,厨房里的温度渐渐升高。等锅中的水汩汩地沸腾了,老婆婆转到一边,用一把木瓢往锅内舀米,她先浅浅舀了一点,低头看了看诸白,又加了半瓢。
& i3 [* e* m" y: T; N& t) \. ~! t: ^. D4 _
“婆婆,院子里的那棵梅树有多少年了?”诸白再度没话找话地和老婆婆搭讪,这次老婆婆狠狠瞪了他一眼,抬手沾了些锅盖上的水汽,在灶台上划出“500”三个阿拉伯数字。“五百年了?!”诸白惊叹出声。“你别靠近它,它可已经老得成精,会吃人。”老婆婆在灶台上划字恐吓诸白。“老得成精?”诸白心中暗笑,他想对老婆婆说:“你也老得成精了。”不过这话实在大不敬,诸白可不敢把它说出来。忽然,诸白像是想到什么,他疑惑地抬起头:“婆婆你怎么一直不说话?莫非……”
$ L+ C" o4 ~- m5 r0 n- U% P2 O
1 v( o0 E3 Z3 ~5 k “莫非什么?”老婆婆冷冷地盯着诸白,指尖继续写道:“莫非你才看出来我是个哑巴?”
+ d6 g& m6 e J2 r$ h
# l) K5 P, n8 Q: v6 z3 J3 V 3、 # C( |* |" |0 z. I. q$ o
吃罢早饭,诸白在旅馆中闲逛,他走到昨日的回廊,倚着栏杆赏雪。院中老梅上的花萼过了一夜,有些已经开始绽放,微绿的花瓣上积着些新雪,越发显得玉洁冰清。其中一枝蜿蜒地伸进回廊,正斜斜地横在诸白面前,诸白伸手欲摘一朵,却在将触未触的瞬间止住。这梅花如此晶莹洁净,让诸白自惭形秽,只觉自己摸一下都是亵渎。 5 Q: Y: ?" A2 I# l- S- L+ k7 o5 f
; p5 r2 P) O- V$ G; \0 }2 J# X( ` 就在诸白举着手发愣的当口,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。诸白闻声转头,看到一位留着齐耳短发、肤白胜雪的少女正坐在对面栏杆上望着自己。“你是昨夜来的客人吧?”少女脆声询问。“是的。”诸白微笑回答。“贾婆婆的落梅驿很久没有开张了,难得你能寻到这里。”少女一边摇晃着长腿,一边和诸白闲扯。“这儿叫落梅驿?”诸白感兴趣地追问。“是啊,你才知道吗?” |
|